“你已经坐在这时呀,马上再吃点东西,你就要走了。”麻敏儿差点说‘你就可以滚了’了。
洛阳郡王气得瞪眼。
麻敏儿却被他瞪眼的小动作惹笑了。
小仙女笑了,洛阳郡王又不生气了,单小单把一碗仙草冻递给他,他高兴的端起来就吃,“哇,什么东西啊,这么好吃。”
说话间就把一小碗吃完了,又要了一碗,还要第三碗,被麻敏儿制止了,“不能多吃,肚子要疼。”
“哦。”就在麻敏儿以为他会闹时,他居然乖乖的放下了碗,到是让她惊讶了一下。
洛阳郡王龇牙朝她笑笑,“还有雪糕呢!”
怪不得,麻敏儿失笑:“这个你带在路上吃。”
“你赶我走?”刘载呈又瞪眼。
“嗯。”麻敏儿立起身,“我送你到门口。”
“真的?”小仙女要送自己,生气瞪眼的刘载呈瞬间又不气了,高兴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我明天再过来找你。”
“隔三天再过来。”
“哦,那就三天。”感觉三天还能接受,刘载呈高高兴兴的提着雪糕走了。
单小单站在麻敏儿身后,轻声道:“三天后,北郡王要过来。”
“就是等他过来时,让他们见见啊,让夏臻处理他。”
单小单感觉主人使坏,低头一笑。
哼着小曲的洛阳郡王进了一片幽静的私人宅馆,拉开移门:“载离哥,你找我呀。”
刘载离半倚在竹椅上,听到门响,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嗯。”
刘载呈随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下,“载离哥,你可很久没有找我玩了。”
刘载离坐起身,伸手拿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我不喝茶,我吃雪糕。”洛阳郡王边说边打开保温盒,从里面拿出一支有花脸的雪糕,啧了一口,“又甜又凉,真是好吃。”
“你去过麻二娘家了?”刘载离眉角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
“咦,载离哥,你怎么知道的?”
刘载离垂眼,“这东西,只有她家有。”
“是啊,我们京里做的凉陶没这样的。”洛阳郡王说:“刚才还以为跟桂花糕一样的糕点呢,想不到比冷陶还凉爽,真好吃。”
刘载离抬眼,“拿一支给我。”
“不给。”洛阳郡王一只手吃雪糕,另一只手连忙护着保温盒,可那里有刘载离的动作快,到底被他抢了一支,“载离哥,你干嘛抢小仙女给我的雪糕。”
“小仙女?”
“是啊,跟在天上飞下来一样。”洛阳郡王目光闪亮,仿佛又回到那天晚上。
刘载离的目光倏一下变了。
马上就要大婚,秋白砚开始整理、擦试麻敏儿的嫁妆,嫁妆很多,一些大件只能放到院子里擦洗,否则还真转不开身,可在院子里就算紧关院门,露天还是有些招眼,不过不像前段时间,他派人死死守着,一动也不敢动,现在北郡王就在京城,谁动试试。
隔壁院子里的人,终于看到边上院子里放满了上等的家俱,定眼一瞧,好像都是嫁妆,连忙去汇报消息了。
“老大,老大,隔壁院子封紧的门终于开了,里面的东西也拿到院子里晒了。”
“是啥东西?”
“是嫁妆,而且都是上等的好东西。”
“打听了没有,是谁家的?”
小喽喽道:“今天看到人了,好像是安隆商行的大管家秋白砚。”
“什么,是他?”被称为老大的中年男人惊的立起身。
“是的,老大。”
老大神色不定,转了转眼珠子:“行,我知道了。”
“老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小喽喽手痒。
老大提醒道:“先别动,我去找上头,问问上头的意见。”
“哦,那你快问问,那可都是好东西,值不少银子呢。”小喽喽急切的就想伸手过去搂一把。
“别乱动。”
“哦哦,别乱动!”小喽喽眼珠子一直转来转去,老大肯定没看到好东西,要是看见了,肯定会忍不住动手。
秋白砚要离开时,看守的人提醒:“秋大掌事,刚才隔壁好像有人出去了。”
秋白砚朝隔壁看了看,“我知道了。”
“要不要再派些人过来?”
“我会看着办的。”秋白砚路过隔壁时,特意多看了眼,心中有数了。
风之平在五城兵马司当值,因父亲的原因,他与秋白砚会过两次面,虽然他并不喜欢商人,但父亲与他小东家有交情,他还是给了面子,与他吃过两顿饭,想不到现在居然找到衙门来了。
“有事?”
秋白砚拱手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了,是有些事。”
“哦。”风之平转身对手下人道,“我和秋掌柜说些事。”手下人自觉的离他几步远。
“说吧,什么事?”
秋白砚道:“我家小东家有些嫁妆放在杨楼巷院子内,这两天搬出来擦洗……”
他的话没有说完,风之平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行,我知道了,我会多派些人手过去。”
“风大人,能不能派防火队去。”
“防火队?”
秋白砚点头笑笑。
风之平虽不解,但还是卖了这个人情。
京城某处某房间内,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中年男人已经站在主人面前了,“爷,我们盯了这么久,没想到竟是安隆商行小东家麻二娘的嫁妆。”
“又是她?”
“主人,那还要动手嘛?”
被称之为‘爷’的贵公子人仰头叹了口气。
“爷也觉得可惜是不是?”中年男人说道:“刚才来时,贼六好像不死心,想私自动手。”
贵公子倏的直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是久混江湖之人,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了,“爷,小的懂了,要是贼六动手成了,那我就认他,要是他失败了,那是他绺由自取。”
贵公子垂下眼,自顾玩手中的绿松石了去。
中年男人悄悄的退了下去。
劳累一天终于结束了,爬上床的麻敏儿感觉到了累极了,老娘呀,嫁个古代王爷怎么这么麻烦,烦得我都瘦了二斤了。
伸手摸摸本就不足一尺九的小腰,现在怕是只有一尺八了,麻敏儿赶紧让自己睡觉养胖胖。
半夜时分,却被人叫醒了。
“怎么啦?”她吓得弹跳起来。
单小单回道:“秋大掌柜派人来说,放嫁妆的地方被贼偷了。”
“那抓住贼了没有?”
“抓住了。”
“抓住了,那他处理就行了,我要睡觉了。”听到没事,麻敏儿准备躺下来睡觉。
“小东家,京兆尹的推官要你这个嫁妆当事人签字画押呢。”
“哎呀,好烦啊!”麻敏儿烦燥的把头发揉成了鸡窝。
麻敏儿到杨楼巷子时,天色都亮了,巷子被围得水泄不通,单小山兄弟只好一个开路一个叫路,两人合作才把麻敏儿带到了京兆尹办案人员面前。
“你怎么也在?”麻敏儿看向夏臻。
“有人通知了我。”
“哦。”
“你就是这些嫁妆的当事人?”京兆君推官例行公事般问道。
“是,大人。”
要不是当事人的身份高,要不是被偷的东西价值实在太高,那用得他一个推官(掌狱讼之事)半夜三更爬起来办小偷小摸的案子,真是一肚子火气,还没地方发。
屏住气,王推官说:“刚才已经询问过你的管事,他说少了一对双耳玉颈瓶,一座翡翠大菘菜,还有一幅《韩干夜照白》,已经在这些小贼身上搜到了,不过作为呈堂供证,你这些嫁妆要过府衙,请在上面签个字。”
谁不生气,半夜三更的让人来签字,麻敏儿也忍住气:“让我管事签名就行啦,他完全可以代表我呀。”
“这三件价值近六十万两,他代替不了你,非要你本人签字画押。”王推官看了眼据说是麻帝师庶孙女的小娘子。
整个京城人都知道麻家落魄,她那来的银子办这些贵重物品,三小样就要六十万两,娘额,我一个推官连贪带抢也没这么多银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不知觉的看向夏臻,听说他有金矿,果然啊!
夏臻瞄到推官那一眼了,他很想说,冤枉啊,敏儿从没伸手问我要过一两银子啊,甚至我还在她家噌吃噌喝从不给钱,我也想知道,小媳妇那来这么多银子,简直比我这个有矿的人还阔气,居然还被他买到《韩干夜照白》,那得多少银子!
“啊,三样东西有这么贵吗?”麻敏儿转头问秋白砚,她还真没有过问过自己的嫁妆,都是爹让他看着买的,她内心也吃了一惊。
秋白砚点点头。“是,小东家,这是你的镇妆之宝。”大东家让他买的,说是挑贵的买的,他就挑了三个实惠的,两个大玉件,小东家自己留着传家用,一个是按着夏臻的喜好买的——一幅《韩干夜照白》。
“什么小贼啊,这么有眼光,尽捡贵的挑。”麻敏儿的兴趣到是被勾上来了,朝小贼看过去:“还真有一手。”走了几步,蹲到地上,“喂,小贼,这些东西可都是锁箱底的,你们怎么偷到手的?”
贼六眼皮抬抬,他还是第一次在外地人跟前失手,连哼都不想哼,这次进去,怕是有段时间才能出来了。
“不想说?”
贼六这次连眼皮都不想抬了。
“唉!”麻敏儿立起身,“走吧,这位大人,早点办完早点回家!”
谁不想回家,王推官想骂人,但是不敢,继续装孙子,陪着笑,“郡王,这边请——”北郡王啊,听说是个蛮横的主,少惹为妙。
本就出名的麻敏儿再一次出名了,三样嫁妆价值六十万,这不算什么,最牛的是,她居然买到了《韩干夜照白》,这可是前朝最有名的画马图了,那个收藏玩家不想拥有,居然在他的嫁妆里。
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就连王孙贵族的府邸、花会,谈论的也都是北郡王未来小妻子的嫁妆,大街小巷并不知道麻通奉家什么情况,可京里的贵族们知道啊,他们惊讶极了,“不是说麻家没有银子嘛,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办嫁妆?”
“这个你们就没有我懂了。”
“你懂,赶紧说说。”
“据我打听,嫁给北郡王的麻二娘是麻家庶六子的女儿,而麻家庶子早就跟京里的麻家分开了,早已独立门户。”
“这么说,买嫁妆的银子跟麻通奉家没关系。”
“是,没关系。”
“想不到麻家庶六子这么有能耐,竟有这么钱。”
“我还打听到了,听说这麻六子资质平平,根本没有赚钱的能力。”
“难不成这嫁妆是北郡王到贴的?”
——
元泰帝看着眼前的暗卫,想不到夏子安和他未来小媳妇又出幺蛾子了,眼皮沉沉继续听下去。
“圣上,小的去打听了,银子并不是北郡王到贴的。”
恩,元泰商蓦得抬眼,“怎么回事?”
“回圣上,麻家庶六子生了个能干的女儿,这小娘子自从到了流放地,就买田种地,买铺做生意,短短几年间,就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经我们的人估算,不下千万两。”
“千万两?”
“是,圣上!”
“做何生意,能赚这么多?”元泰帝感到吃惊。
暗卫回道:“回圣上,主要是粮食、蔬菜种子,其二是棉花、棉布和成衣,其三是各式小吃铺子,最后是杂货铺,每样都赚钱,生意做的非常大。”
“竟如此能干!”元泰帝眯眼道:“怪不得夏子安看不上京中的小娘子,原来他看上的小娘子就是一座活金矿。”
“圣上形容的太对了,她就是一座活金矿。”
——
元泰帝打听到这这些,刘载离亦知道了,他知道麻二娘能干,却不知这样能干,难道是秋白砚?
他完全有理由这样想,他和麻二娘相识,就是因为此人,他在京中太能干被人挤走,却成就了麻二娘,不知为何,想到这里,他仿佛跟麻二娘有了共通的地方,内心瞬间柔软起来,我们还是有缘份的。
“来人——”
“郡王——”有暗卫立即蹿到了他面前。
“帮我做件事。”刘载离边说边招手,暗卫俯耳到他跟前,听了他的话,惊得双眼珠差点掉出来了。
“郡王,这……这……不妥吧。!”
刘载离冷冷道:“没什么妥不妥。”
“郡王,他不是平民百姓,一旦……”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照着我的意思办就是了。”
“郡……”
刘载离双眼紧眼,“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暗卫紧抿嘴,顿了一下后才回道:“是,郡王!”
京中议论纷纷时,北郡王府的人也知道了,夏家父子坐在正厅里等着孙子(儿子)回来,一见上面,就把他拉到了书房,“子安,究竟怎么回事?”
“祖父,你也以为是我的银子?”
“难道不是?”夏仕雍道。
夏臻摇头:“祖父,仔细想来,我才发现,我在敏儿身上竟从未用过一分银子。”
“怎么可能?”夏仕雍吃惊的问。
“祖父,真的。”夏臻无奈的笑道:“细细算起来,我白吃白喝敏儿好几年了。”
夏仕雍不解:“怎么会这样?”
“敏儿从未提过银子,我也没朝这方面想,她跟着我出行,我以为军中支银子给她了,结果她都没有让管事去支过,都是用的自己的银子。”
“这……”夏仕雍父子相视一眼,叹口气。
夏臻担心道:“祖父都这样想,我想圣上肯定派人查敏儿了。”
夏仕雍道:“让他查,查了反而好,至少不会整日疑心金矿了。”
夏臻摇摇头:“惊墨刚才查了,敏儿身家千万。”
“什么,千万?”
“嗯。”夏臻点点头。
夏仕雍一直认为麻家败落,小门小户,没想到现在要身份是——朝奉大夫的孙女,要钱财——千万两,丝毫不逊色。
夏仕雍长长叹气,“不好查我们夏家,个个都从你的未婚妻着手,没想到,竟让他们查出一个如此能干的孙媳妇。”
夏臻莞尔一笑,“祖父,经此一折腾,我们在京中算是站稳脚跟了。”
夏仕雍点点头,“是啊,要不是你媳妇能干,还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风浪呢,要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说不定就被这风浪吞了。”
夏则涛感觉老父亲的话好像在说自己,低下头,虽然失落,但他不得不承认,要是素欣遇到这些问题,确实早就被风浪吞了。
——
风之平回到家,把秋白砚请自己帮忙,以及夜里偷盗的事告诉了父亲,“父亲,麻二娘真那么能干吗?”
“嗯,确实如此。”
“可她现在也不过十六岁而以,只是一个小娘子。”
风江逸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年纪小又怎么样,一个人要是有出息,就是再小也能闯出一片天来。”
风之平感慨万千:“我家瑶儿还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人家已经赚下万千家财,可真不能比。”
风江逸继续说道:“麻二娘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会赚钱。”
“那在什么地方?”风之平好奇的问。
风江逸夸赞道:“识人、用人,这才是她最大的长处,不要说女人,就算是男人,也未必有她的识人之明。”
“父亲,你经常对我们说,权威者最高境界是御人。”
风江逸点点头:“没错,麻二娘手下的掌柜、仆从,都是做事的好手。”
风之平诚服的点点头,“就拿前几天过来找你借人的小子,也不过十几岁,可做事已经非常老道。”
风江逸笑道:“且这事并不是他东家让他过来的,是他主动找到了我,这说明了什么,其一,有心,其二,敢为。”
“父亲,我明白了。”
风江逸道:“好好做事,不要以为京城就是天下,永远不要忘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是,父亲,儿子受教了。”
——
麻齐蒙再也坐不住了,从茶楼跑回家,一口气跑到了老父亲跟前,“父亲啊,父亲啊,老六家有万千家财啊,万千啊……”
麻承祖抬眼,“那又怎么样?”
“啊……”嚎丧的麻齐蒙被老父一句话给问住了,是啊,他们早就分家了,再多的钱财跟他没关系,“可……可……”
麻承祖冷哼一声:“人各有命,好好去逛你的茶楼,喝你的小酒,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我……”
“出去,不要影响我看书。”
麻齐蒙典着脸:“父亲,你总得让老六孝敬你一点吧。”
“然后,这银子落到你口袋里,让你去上等的茶楼,喝上等的茶?”
“给父亲的,不就是给我的嘛。”
麻承祖连冷笑都没有了:“穷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父亲,你竟骂我?”麻齐蒙跟孩子一样红了眼要哭。
麻承祖低头看书,内心都凉到了极点,有用的嫡长子被先帝杀了,留下一个无能的次子,庶子庶孙们……他双眼灰蒙蒙,已经完全看不到东平王家的影子了,一时之间颓丧之极。
——
单小三把外面的消息带到了家里,麻齐风愁得吃不下饭,“敏儿啊,京城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们家露白,会不会……”
“爹,你忘了,你女婿是北郡王呢。”麻敏儿也不想啊,这可恶的小贼。
“还有比北郡王更高的人呢!”
麻敏儿安慰道:“爹,你女婿可是个不讲理的横子,要是谁惹了他,他要杀人的,你怕什么。”
“啊……那……那要是皇……”
“爹,别乱说,这天下都是皇帝,我们的东西当然也是皇上的。”麻敏儿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什么都不怕,就怕被有人心扯到皇家权威上,这种罪,可是说不清楚的,说砍头就砍头,该紧慎的还是要紧慎。
——
不知不觉中,八月竟过了大半,快到八月底了,离大婚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更近了,北郡王府跟麻家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你要说忙什么,具体也说不上来忙什么,反正就是一个字——忙。
风府借过来的人干得挺好,也挺卖力,可是莫婉怡没感到放松,相反,还有些隐隐的担心,上次让二娘再找两个懂郡王大婚的婆子,结果事情一件接一件出,都没有空整这些,她想去找二娘,又怕她麻烦,举棋不定。
——
上次在麻二娘家遇到夏臻,被他带到酒楼里灌得醉生梦死,刘载呈睡了三天才醒过来,醒来第一句就骂:“滚犊子,有这样对待朋友的吗?”气得在家里砸了不少东西。
刘载呈想找夏臻算账,走到府门口又回头,“看在小仙女的份上,我先饶你一次,要是再有下次,我非跟你拼了不可。”
“那……郡王,你还去麻二娘家吗?”小王爷无法无天,夏臻又是个北横子,小厮怕两人打起来没法收场,没想到小王爷居然顿住脚了,连忙追问一句。
“去,怎么不去?”刘载呈胳膊甩得老高,“不过老子没心情,等什么时候有心情了什么时候再去。”
哎呀娘呀,小厮暗自松了口气,还是第一次见自家主人放过谁,北郡王狼虎将的名声还真不是盖的。
——
麻敏儿也感觉到问题了,那就是没问题。咦,这是什么话,‘没问题’叫什么问题。
打个比方,据说N年前,某位科学家证明了一道高等数学公式,并且把这道公式应用到了实际生产中,结果生产出的东西有问题,生产厂家就找这位科学家,科学家把自己的公式证明给他们看,生产厂家当然不懂,但他们请了很多学术界的人听他证明,结果每个人都觉得这个公式没问题,但是其中有个旁听的高中生举手站起,问公式中其中一个细节,‘这个是从那里来的呢?’科学家被问住了,问题就此被找到,原来科学家自己随手编了个小公式套用其中。
麻敏儿当然不是要这样的‘高中生’,恰恰相反,她需要最最内行的人,指出这些看似完美的婚礼流程中存在的隐患。
“小单——”
“小东家……”
麻敏儿想让人找夏臻,“算了,他也很忙。”
“小东家想让人去王爷?”
“不去了,等他来了再说。”
“哦。”
刘载呈的心情很快有了,他再次来了麻敏儿家,门房的人已经得了夏臻的命令,不敢随意放他进来了,并且在门口放了几个侍卫。
门房的人拦不住他,侍卫拦住了他,“对不起,洛阳郡王,我们王爷说了,夫人马上就要大婚了,不宜见外男,这个规矩他说你懂。”
“我懂个屁,老子只知道,我想见谁就谁。”刘载呈在麻家门口撒起泼来,侍卫只听命令拦,别的他们不能做,也不敢做。
“二娘……二娘……”被人拦住,刘载呈大吼大叫。
门房的人赶紧进了内院,把事情告诉了麻二娘,还真是让人头疼:“让他回去。”
“夫人,我们岂能劝得了他回去。”门房的人缩头不敢去。
还真是,他可是京里有名的小霸王,麻敏儿立起身,“我跟你去。”
“夫人,不妥。”月梅等丫头阻止。
风家来的婆子丫头也阻止。
麻敏儿朝她们看了眼,“我心里有数。”说完,冷冷的刮了她们一眼,继续朝外走,有婆子上前拦人。
“小单,把她拉到边上,省得我忍不住动手,像打洛阳郡王一样,把她打残了。”
“是,夫人。”
打……打残!拦人的婆子就着单小单的手让开了,嘴角却一抽一抽,这是不服气的表现。
麻敏儿才不管呢,到了门口,“小王爷——”
洛阳郡王一看她就叫:“这些人居然不让本王进去,要不是看在你要大婚的份上,我早就抽刀杀了他们。”
麻敏儿微微一笑,给他行了礼,“那真是感谢小王爷了,谢谢你为我着想。”
滔天的怒火,小仙女一个行礼,一句好话,收拾的妥妥贴贴,“二娘,你让他们让开。”
麻敏儿摇摇头,“你刚才也说了,为我大婚着想,不能杀人,那也要为我大婚想想,不能进来哟!”
“……”刘载呈被自己挖的坑埋了,“可我是你的朋友,你的客人,你不让我进去,像话嘛!”
麻敏儿明白,刘载呈此时的行径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客气了,要是再不让他进来,说不定要翻脸,小霸王翻脸可不好玩,怎样把他忽悠走呢?
突然,她想到了,笑道:“小王爷,请你帮个忙行吗?”
“行啊?”听到这话,刘载呈双眼亮了,能为小仙女做事多好啊。
“小王爷,你能帮我找两个懂行的喜婆吗?”
“就这事啊!”刘载呈不以为然。
“是啊!”麻敏儿笑容明丽,让人拒绝不了。
“没问题,我马上就回去找我祖母帮你要两个,送给你了。”说完,刘载呈如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了。
还真是……麻敏儿失笑。
刘载呈回到府里就叫:“祖母……祖母……”
老梁王妃听到宝贝孙子叫,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呈儿……呈儿,叫祖母有何事啊?”
“祖母,给我两个最好的喜事婆子。”
老梁王妃还以为他叫干什么,搞得她心都提起来了,听到这话,把心放到肚子里,“你要喜婆干嘛?”
“有用。”
“什么用?”
刘载呈不耐烦的道:“祖母,你问那么多干嘛,有没有人,给不给,不给我找母妃要去。”
“给给给……”老梁王妃拿宝贝孙子没脾气,赶紧不问了,对身边的管事嬷嬷道:“拔两个最好的,把卖身契一起给小王爷。”
“是,老王妃。”
“多谢祖母!”刘载呈等两个婆子来了,手一挥,“赶紧跟我走!”说完,又如一阵风一样消失在老梁王妃面前。
“这孩子莫不是魔怔了。”
老梁王从外面进来,“呈儿干嘛呢,看到我拐到另一个走廊跑了。”
“这孩子……”老梁王妃笑了,“刚才跟我要了两个喜事婆子,我琢磨着大概是给麻家二娘送过去了。”
“还真交上朋友啦?”老梁王朝外面看了眼,大孙子早就没影了。
“是啊,听说前几天喝酒,醉了三天没醒,可吓死我了。”
“还真是……”老梁王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那姓夏的莽夫,有什么好交的。”
“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老梁王妃说。
老梁王心有不甘:“那倒是,可只要我想起那小子讹过我家银子,我心里就咯得慌。”
“得了吧,又不是你一个人被他讹过,想这些做什么。”
老梁王坐到主位,丫头上了茶水,他喝了几口,“不过最近,呈儿没出去鬼混惹事,我耳朵根子清静了很多。”
“我也是,这几天也没人到我跟前告状。”
老两口相视一笑,“哈哈……那两个婆子送得也不亏。”
刘载呈死缠死磨噌到了麻家一顿晚饭吃,一桌子都是人,他还真不习惯,可是自己非要留下来的,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强装喜欢。
麻悦儿感觉到他在假笑,暗暗送了个白眼,给小五弟舀了点没放盐的蛋羹,“小五,小嘴过来呼一口,对,慢点儿,不要烫着。”
莫婉怡人虽坐在桌子上,手里也拿着筷子,可是身边的仆人就没停过,不是她过来回事,就是你过来问事,忙得饭都没来得及吃。
麻敏儿朝小单看了眼。
单小单马上到了餐厅门口,拦住了还要进来回事的人,“等夫人吃过了再来。”
“可事情……”
“再急也等等。”
“哦。”门口几个婆子被拦住了,要是细看,大部分是风府来的人,当时让他们挑事时,几乎都挑了管事,所以她们总来回事。
莫婉怡看到小单到门口拦人,不好意思朝二娘笑笑,“我没什么经验,有些手忙脚乱。”
麻敏儿笑道:“小王爷已经把喜婆带过来了,等下就和你一起做事,要是有什么不妥的,她们会讲的。”
刘载呈听到自己带过来的人马上就派上用场,高兴的说:“没错,她们可是我祖母得力的婆子,保管你用着趁心。”
“多谢小王爷了。”
“客……客气啥。”从来都惹人厌的小霸王也有被人谢的一天,还挺激动的。
“吃菜啊,小王爷。”麻敏儿笑道。
“哦哦。”刘载呈还有不好思的时候,不好意思的都没有发现麻家吃饭跟他们家不一样都忽略了。
麻三郎和麻大郎相视一眼,偷偷耸了一下肩,二姐就是有本事,又一个爆燥的公子被他捋顺了。
也不知咋的,虽然不习惯,可刘载呈感觉麻家的饭特别好吃,一连吃了三小碗才放下筷子。
吃完饭后,麻悦儿让婉怡休息,余下的事她来处理,麻敏儿还要练习大婚时的一些细节,对小妹道:“我先去忙了,大哥三弟,你们帮我送一下小王爷!”
“好!”麻大郎笑着回道。
“啊,你不送我吗?”刘载呈惊讶极了,心道我只跟你是朋友啊,没跟你哥哥是朋友啊!
“真忙,对不住了,小王爷。”麻敏儿给他行了一礼进内院了。
“……”
麻悦儿见他呆呆的不动,面露得体的笑容,“小王爷,请吧——”
刘载呈回过神,“你谁啊?”
“麻二娘的妹妹,麻四娘!”麻悦儿又暗暗的骂了声白痴。
“你……”刘载呈差点漏了小霸王的本性,被小娘子的一个瞪眼给瞪回去了,咦,怎么瞪得跟小仙女一样,难道她也是小仙女?
麻悦儿也忙,朝他大哥看了眼,意思说,赶紧把这人送走。
麻大郎几不可见的点点头,伸手作请:“小王爷,请——”
刘载呈心道,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麻家的,谁家敢对自已这样,谁家不是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就他们家对自己不客气。
上了马车,长随小心翼翼的问:“小王爷,咱以后还来吗?”
“来,怎么不来,我都跟麻二娘、夏子安成为朋友了,肯定要来的。”刘载呈说得振振有辞。
长随暗暗缩头,都被人家赶成这样了,还要凑上来,可真是……。
晚上,莫婉怡手上拿着两个喜婆子的卖身契,找她俩问了些话,两个婆子倒是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前主人已经把卖身契给了现主人,她们只有好好干才有出路。
两个婆子轮流上阵,把京城王候贵胄的婚礼流程讲了一个晚上,特别是其中的一些弯弯绕绕,莫婉怡感觉自己一下子清爽明白了很多。
第二日一早,莫婉怡就把两个婆子放在自己身侧,听下面的人回事,没多久,两个婆子就低头提醒,“主人,刚说到的几样水果桃酥不必买那么多,只要妆担上摆个样子即可,这样可以多放几样醒目的妆奁,既好看又实惠。”
“摆了妆奁会不会被人说成显摆?”
“夫人,在咱们京里,该显摆的就要显摆。”
莫婉怡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风家来的丫头婆子这才注意到,当家主母竟真用了洛阳郡王送过来的婆子,他们目光不明的相互看了眼。
莫婉怡看到她们变幻的脸色,算是明白了,果然是把自己当乡下人了!在松口气的同时,她担心这些丫头婆子会回去说道,会让麻、风两家不好相处。
实际上,还真有丫头、婆子回去说道,不过,当风老夫人把麻家的作派反馈给风江逸时,他马上就明白其中的道道,不以为意的撇了眼,“二娘是不懂京城里的规矩,但她不是个会让人忽悠的人,他们做事不老实,还敢回来嚼舌头,这样的人不要也罢,你看着卖掉几个。”
风老夫人没想到老头子会这样说,“你就这么信那个什么二娘?”
“我可在官场纵横几十年了,这些丫头婆子什么眉眼高低,我还看不出来?”
风老夫人能怎么办呢,“知道了!”
回去与老夫人报信的两三个丫头婆子居然没能再回到麻家,而是新派了几个人过来,让留在麻家的丫头婆子心惊胆颤,他们没想到主人竟不是应付名不见传的麻家,而是真心帮忙,个个吓得再也不敢逞能表现、偷懒耍滑了。
莫婉怡大大松了口气,心道风家人还是明理的,是真心要帮咱们家的,她把事情说给了二娘听。
麻敏儿也道:“江夫子是个明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