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都说过不是神术了,只是手术。我们医馆也不是没死过人。”冯金山走过来,仔细看了看那刚生出来的小孩儿,就见这孩子正经还挺胖,只是脸上头发上粘糊糊的很不好看。他因为这些日子夏清语不断强调“捧杀”的害处,所以已经不以“神术”为荣,反而时时刻刻要提醒病人们“我们是人”这个观点,可随着他们治好一个又一个被别家断言活不过三天的病人,他发现让百姓们正确认识他们的身份已经是越来越困难了。
因此很是苦口婆心的解释了一下。眼前这一家是乡下的地主,在当地说不定都是个名人。这要是让他们带着这种观点回去宣传,日后乡下的人进城来杏林馆,什么病都要求起死回生,那岂不是有的官司打。
还好,因为有手术同意书这么个东西,这家人也认识到杏林馆也不是包治百病的。只是当那女子缝合完毕,夏清语允许公婆丈夫进去探望了一回后,他们一家人仍是感激不尽,那年轻人当场就给夏清语跪下了,痛哭失声的表示从此后她就是自己和媳妇的再生父母。而对此说法,他那站在一旁的亲生父母并没有表示反对。
这个手术不算很大,夏清语也没有十分疲累。其实以杏林馆现在的条件,也很难进行七八个小时甚至是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别说工具药物不行,就是白蔻白薇和五姨娘七姨娘十四姨娘,她们这些连正规的护理学校都没上过,全靠夏清语手把手教授这些医学知识,算是真正的野路子出身,能胜任现在的工作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让她们陪夏清语撑过那大手术,她们的水平有限,体力也是不行的。
此时两个产婆也凑了过来,她们在这一行当做了大半辈子,见过不知多少死于非命的产妇,因此时看见这剖腹产,不约而同就想到了这手术对于产妇们的重要性。于是看夏清语开完药方,便忙凑过来问道:“夏娘子,您说她这生不出孩子来,是怎么回事儿?产道都没开。”
夏清语道:“我剖腹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什么脐带绕颈的问题。而在此之前,我们缺乏有效的检查,所以只能大致推论一下,我觉得,有可能是产妇进补不当,再加上最近几个月卧床,没有经过锻炼,导致她体能下降,宫缩乏力,所以孩子到了预产期,也生不出来。当然,其实这种情况也是不一定的,我就知道,有那种体力很好的女子,也会遇到这种情况,那就是另外的原因……”
她一边说,两个婆子就在一旁点头。末了一个婆子道:“那这种情况,是不是都可以用娘子这个剖腹产来解决?”
夏清语笑道:“是啊,都可以用剖腹产的。还有一些双胞胎啊,或者胎儿过大,或者孕妇体力不好的,总之,但凡是生孩子困难,都可以做剖腹产。”
一个婆子合掌道:“阿弥陀佛。这真是怎么说?从前在我手里没了命的那些产妇,她们都没赶上好时候。咱们向来都说生产就是女人的一道鬼门关,可叫娘子这么说,这竟也不是很可怕了,那些难产送命的,只要剖腹产岂不是就没事儿了?”…
夏清语点头道:“是这样没错。”说完和两个婆子又说了会儿话,就听那戴家老爷咳了一声道:“行了,你们别打扰神医娘子了,若是觉着好,回去就和那些孕妇们说一说,这会儿老拉着人家说话作甚?本来就很累了,还不让人歇一歇。”
夏清语笑道:“还好,我不算累。只是这个产妇做了剖腹产手术,按照我们的要求,她得在这里住两三天观察一下,若是没有并发症,挂两天吊瓶就可以回去了。”
戴家人都同意了。这里夏清语回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屏风,有些为难道:“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位病人,是个老爷子,他也需要观察,不能离开。这个……希望你们可以看开些,男女大防什么的,这时候就不要太讲究了。”
戴老爷可比聂金宗豁达多了,闻言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我儿媳妇能捡回一条命,都多亏了娘子,这时候还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何况娘子这里都是周全的,有屏风挡着,各自家人服侍,其实无碍的。”
夏清语揉揉额头,苦笑道:“您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说完却见戴老爷伸出大拇指,由衷赞叹道:“我虽然是乡下一个土财主,但是年轻的时候,也曾走南闯北过。大夫也不知见了多少,都说医者父母心,可真正能做到这句话的,不多,娘子是其中最了不起的一个,不但医术超群,这份仁心仁义仁德更是难得。”
夏清语连忙谦虚了几句,又让他们在附近找家客栈住下或是干脆回家去,产妇这里留两个人陪着伺候就行。于是戴老爷便和妻子离去,这里只留了儿子和两个丫头等待产妇醒来。
诸事完毕,就已经到了晚上,夏清语便对冯金山道:“冯大哥,这日后来手术的病人必定是越来越多的,咱们那个住院部可得快点儿落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