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在山东杏林界那就是兰陵在杭州的地位,哪里愿意背井离乡?但一则唐逢春开的价钱诱人;二来周陵一看这上面说是要对付夏清语,便激动了,极力撺掇着师兄给自己报仇。孔方先入为主,便信了夏清语是个离经叛道的杏林败类,于是因财动心,又立志要给师弟报仇,这才千里迢迢来了杭州城。
当下唐逢春将两人迎到千金堂,那周陵站在门口良久,看着对面杏林馆的招牌,许久之后方冷笑一声,咬牙道:“夏清语,这一次我若不能把你整治地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我也不叫周陵了。”
夏清语可不知道自己的老对头已经到了杭州,此时就在千金堂。经过几天的准备后,一大家子热热闹闹过了一个丰盛新年,除夕晚上放了半夜的烟花,最后大人们都熬不住睡着了,倒是小白和小如两个孩子精力充沛,竟然守岁到了天亮。
过了年初一,杏林馆就重新开门了。
许是过年吃了许多好东西的关系,很多人都吃坏了肚子,只是全杭州也没有一家医馆在这大过年的时候还营业的,所以也只能忍着,把家里素日里备着的腹泻药吃两剂,大多数吃好了,还有一些,不但没吃好,反而严重的,一听说杏林馆开门了,便蜂拥而入,以至于明明是该冷清的大年初一,夏清语和江云以及白蔻白薇却是忙得团团转,连饭都没有好生吃。
到了初四下午,却是杭州卫所的士兵送了个小队长过来,夏清语一诊断:急性阑尾炎。这还有什么说的?赶紧动手术吧。
把情况一说,小队长就犹豫了:开膛破肚啊,要割肚子里的东西啊,这……这真不是妖术吗?而且还不保证治好的,这谁敢冒险啊?
当下便哭着说要回去,却被陪同而来的百户扇了一巴掌。听他愤怒骂道:“回去干什么?等死吗?你以为这是什么病?这是死病你知不知道?当初我兄弟就是得这病死了。肚子疼到后来,直着嗓子的叫,天不亮就断了气儿。你他妈的现在是有夏娘子,还能给你活命的机会。可怜我那兄弟,他要是能赶得上这会儿,也不用束手无策的带着疼闭眼了。怕,怕个鸟啊?不就是割一段肠子吗?先前和海匪打仗,大春子一只手都没了,又如何?海匪来了不照样上?你和人家比,不脸红吗?要是不治,我就不管你了,就当没有你这样的熊包兵。”
小队长没脾气了。于是灌了麻沸散,江云施行了针灸麻醉。夏清语备好工具,娴熟的开始工作,不到半个时辰,发炎的阑尾被切除,刷刷刷缝合。完事儿。
等在外面的兵丁们听说手术完事儿了,一齐在屏风外看那肚皮上的口子和割下来的阑尾,只惊得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暗道:这……这肚子就割完了?缝上了?卧槽这是割肚子还是剁个手指头啊?也太简单了吧?缝的也快啊,那针线多均匀整齐,就是军中最厉害的大夫,也做不出这样好看简洁的活儿来。
震惊过后就是无尽的佩服。大家带着敬畏的目光看着挂在架子上的半透明玻璃瓶子:这么高级的东西啊,听都没听说过,而且这些药水说是打进血脉里的,老天,真不愧是神医娘子,这些都是神术啊。
比起这些小兵。最兴奋的是孙长生,夏清语展现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是那样陌生而新鲜:娴熟的刀工,细小的切口,准确的判断,干净利落的缝合。以及那奇奇怪怪往人血脉里,哦不对,小白说那应该叫做血管,以及那往血管里灌输的药液,所有的一切,真的就像是神术一般,让他狂热崇拜,连眨眼都舍不得,唯恐漏看了什么关键的步骤。
这杏林馆,还真是来对了。
孙长生激动啊,想找人分享诉说一下,可夏清语和江云不知道商议什么事情去了。只剩下白蔻还在这里,他忘了男女之别,扯着白蔻的袖子就是语无伦次的一通赞美,一向冷静的家伙现在却是激动地脸都红了。
白蔻抽回袖子,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嗤笑道:“这就是神术了?你还没看见给十四姨娘手术的情景呢,做了三四个时辰,肚子里那些血,都想办法给她输回去了一些。那可是缝合脾脏,奶奶的手那叫一个灵巧稳定,看到我在旁边气都喘不过来,那才是真正的神术呢。如今这个,算得了什么?工具都是齐备的,又有输液,想当初给方……公子割肠痈,那真是要什么没什么,就这样,奶奶还给他做了手术,把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我劝你悠着点儿,别这样震惊,不然将来奶奶做别的手术,你还不得激动死?”
孙长生已经说不出话,只知道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风中凌乱如魔似幻的崇拜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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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那女人又治好了一个人,就是用的外科手段。表叔您也是川蜀名医,怎么老叫她抢去风头?难道就没有对付她的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