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金山和江云将受伤昏迷的女人抬到杏林馆,而白蔻白薇跟在后面,眼看着都进了门,落在最后的白蔻忽然转过身来,对围观的百姓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无非是说我们奶奶不知好歹。没关系,我们奶奶才不会在乎这些。不过我还是要请你们想一想,这些日子,你们把千金堂奉为神明一般,可今日看见了这样事,难道还没看清楚他们的嘴脸吗?你们以为他们真的是怕沾晦气,所以不肯给病人医治?所以才要赶人走?其实不过是两个字,‘没钱’罢了。如果这会儿陈家没倒,你怕他们不上赶着给陈老太爷的姨太太医治?就算治不了,说不准还主动留在那里给人送终呢。陈家如今是倒了,被踩在泥里,可你们又比她们高贵多少?你们不也就是平头百姓吗?你们又有多少钱往千金堂填?还是说,你们觉着将来你们病了,千金堂的那些大夫老爷们会秉持着什么‘医者仁心’的高尚道德情操给你们免费治病?呵呵,我们就看看,他们将来到底会有多高尚好了。”
白蔻说完,便转身进门,接着将门从里面关上。剩下这些围观的百姓面面相觑,虽然人群中夹杂着一些“这女人怎么这样?尽说丧气话。”“就是就是,她们这明明就是嫉妒痛恨人家千金堂。”之类的议论,但每个人心里,终究还是因为白蔻的话而费了思量。
人群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孙长生站在门口,他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两扇木门,想象着此时里面会是一幅什么景象,直到千金堂里有人出来喊他回去,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一边还小声自语道:“娘,真没想到,世上竟然真会有这样的好人。呵呵,当初为什么咱们就没遇到呢?若是遇到了,或许……您也不用死的那么早……”语到最后,竟是哽咽难言,他连忙擦了把脸上泪水,恢复一向吊儿郎当的散漫模样,回到千金堂。
“看这个情形,脾脏大概是破裂了,也难怪千金堂的大夫们说救不活。”
杏林馆中,此时的气氛随着夏清语对受伤女人的诊断而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那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听她这么说,都小声掩面哭泣,却不再大喊大叫的求夏清语救命,大概也终于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白蔻白薇,按照我先前和你们说的,准备醋,把那边的床用屏风挡上,熏蒸一下。”夏清语却是吩咐起了白薇白蔻,然后又抬头看向身旁一个女人:“她是怎么受的伤?”
“别人打得。”那女人哭得越发厉害,跪爬着来到受伤女子身边,用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帕子轻轻在那脏污脸上擦拭着,一面泪如雨下道:“那些天杀的,因为十四妹不肯从他们,就……就把人往死里打,他们……他们分明就是想要十四妹的命……呜呜呜……”
女人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小白和果子已经打了热水来,夏清语让冯金山和江云将人抬到床上,亲自用热水把她腹部和大腿擦干净,接着又用烈酒棉团擦拭。
看见这些准备工作,别说冯金山和江云了,就是小白眼睛都亮起来,他们知道,为了这个明显救不活的病人,夏清语是准备动用她从未动用过的手段:手术了。
“冯大哥,让阿丑把盐糖水准备好,还有先前我和他商量好的消炎药方,按照那个煎药。江大哥,你把参片准备好,多准备几片。对了,我的针灸麻醉还不到家,你们看看谁帮我一下,配合麻沸散使用,效果会更好一些……”
夏清语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待冯金山等人都去忙碌之后,那几个女人方茫然站起身来,震惊看着她,喃喃道:“夏……夏娘子,您……您要做什么?”
夏清语这才转身,认真看着她们道:“她受了伤,如你们所说,那些人是存心要她的命。如今她肚子里的脾脏已经破裂,造成腹内出血,我现在要给她动手术,剖开肚子,取出血液,缝合脾脏,如果上天照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生机非常渺茫,很有可能,手术还没有完成,她……就会死在这张床上。”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她们都被夏清语的话吓住了:剖开肚子,缝合脾脏?这……这真是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人都要死了,还要受这样罪,这……这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