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黎惨死之后,她几乎夜夜做梦梦到这一幕。
她的眼角沁出血来,嘴角也挂着干涸的血痕,她惨白枯瘦的手指,用尽了她生命最后一点力量攥住她的手,不肯放。
那纠缠的噩梦,几乎快把她逼疯了。
所以她才开始信佛,也终于,一日一日的从那挥之不散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如她所想的一样,没有人怀疑过她,甚至连秦老爷子这样老谋深算的人,都从不曾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和我关系亲厚是不假,但我身为秦家最重视的长媳,就这样凄惨横死,依着老爷子那样杀伐决断的性子,一定会查到底,你做的那些事,说起来也并不可能高明到天衣无缝,你究竟是怎么逃过去的?”
秦三太太忽然咯咯笑了一声,她抬起手腕,将衣袖卷起一截,原本该是光滑平坦的小臂,却有一处半个手掌大的凹陷,而那创面却又十分平整……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给老爷子的投名状……”
“投名状?”
“你弥留之际,家里乱成了一团糟,为了让你活命,当真是什么法子都用尽了,我听人说,以人肉做药引,可以给病重的病人续命……”
秦三太太轻轻抚了抚自己臂上的那一处伤疤:“我也知道,我的手段没那么高明,唯一的生机,就是让老爷子百分百的信任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所以,我就亲手割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肉,给你做药引……”
“果然,当看到我血淋淋的手臂,疼的昏死过去之后,老爷子震惊无比……也果真,不曾再怀疑过我。”
她话说完,佛前的最后一缕青烟缓缓消散空中。
龙涎香燃尽,香气缥缈,渐渐弥散无踪。
秦三太太坐在地上,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万根银针在不停的刺着她的脑髓一般,她垂下头,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眼前是天旋地转一般的黑白颠倒,她努力想要再睁开眼看一看江心黎……
可却终究还是浑浑噩噩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江心黎缓缓抬起手,将面上那一层薄薄的仿真面具揭开,昏暗的光线里,云茴小巧白皙的脸一点一点展露清晰。
她望着蜷缩在地上的秦三太太,眉目轻轻蹙了蹙。
秦三太太的话,多半都是可信的,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只是,如果她确定没有动杀机,只是调换了一味药的话,秦湛的母亲,为何最后会那样惨死?
甚至被医生断言,说她五脏六腑早已坏死,没有生还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