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尖嘴利。”连容生斜睨他一眼:“你上一任西席是谁,他教你顶撞上师么?”
燕三郎眨了眨眼:“我还未拜师,您还不是我师傅,谈何顶撞?”
连容生一滞。是呵,他此刻于燕三郎来说就是路人甲,至多能倚老卖老,却没有教训这小子的资格。就见燕三郎咧嘴一笑:“您要是收我入门,今后就可以随意教训于我。”
这一老一小唇枪舌剑,互相顶撞,刑天宥哪里料到今日能见得这番景象,下意识替燕三郎捏了一把冷汗。
连容生冷笑两声:“想用激将法?小子你还太嫩!我告诉你——”
他顿了一顿,见边上的刑天宥都睁圆了眼等下文,燕三郎一张小脸却依旧绷得紧紧的,什么表情都没有,不觉有些挫败。
“——你被录取了。”
刑天宥险些惊掉下巴。
就这样?说好的脾气最乖张、性情最古怪呢,为什么没有好好刁难这小子?
另外两人都不看他。
连容生见燕三郎平静的面容终于涌上一丝喜色,立即接下去道:“从明日起,辰时即要到我这里上课,无论刮风下雨,就算天上浇滚水下冰雹,只要迟上半刻钟,定罚戒尺打手心十下,以此类推!”
燕三郎点头:“是。”他住在城外,这一趟路要个把时辰。但先生要求严格,无可厚非。
他从书箱里取出一只小巧的红木匣子,双手捧给连容生:“恩师在上,请受束脩。”
束脩即是学生提交给老师的学费。连容生这样的名师,收费当然不低,他也从来不避讳这一点。
连空生半点推让也无,接过来迳直打开,看见里面躺着一对儿金莲花。
这是以纯金打成莲花形状,精细得连莲瓣上的褶皱都一清二楚,藏在中心的花托缀着通透的子母绿宝石,星星点点,不须强光照射都灿烂耀眼。
只这份雕工匠心,就远超金子本身的价值。
这是柳肇庆的私藏,老头子当时变卖了所有家产,这对金莲花品相特别,被他一直带在身边,舍不得处置。
千岁也喜欢得紧,燕三郎想从她那里弄出这套金莲花,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看见新学生拿出这样的束脩,连容生也暗自点头。燕三郎拿出的这对金莲花很可能是人间孤品,连容生不缺奇珍宝异,但由此可以看出这孩子拜师所花费的心思。
礼物的贵重程度,就代表了送礼人对于拜师的重视程度。
什么礼轻情义重?不存在的。
他唤侍女上前,收起这对金莲花,自己脸色也和缓下来,把燕三郎从头到脚再多打量两遍,才抚着山羊胡子道:“我听刑老头说,你最近藉着千食人南下,大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