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庄稼人来说,八十块已经算笔巨款!
不过还有好几笔账要还,家里的房子又亟待修缮,还有到明年春,徐秋来也该上学了...
这个夜晚,被“巨额”财富刺激到的苏禾很晚才睡,到第二天醒来,她依然精神抖擞,干啥事都浑身充满了力。
早上,苏禾正伺弄自家院里那片菜地,徐老五过来了,叫苏禾跟他一块去趟县委,给徐有粮送点谢礼。
“本来我想让有地跟我一块去,大房里,也就你们跟有粮哥关系近点...有地那人胆小,怕见官,说啥也不愿去,他又刚没了婆娘儿子,我也不想硬勉强...我寻思着,还是你跟我去吧!”
苏禾没意见,点头应好。
正好,她也想去徐立冬家一趟登门道谢,住院那会儿可没少麻烦他家人,不去还个人情,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说定之后,转天天不亮,徐老五就赶马车来喊她了,架子车上堆了半袋稻米,一袋苞谷,一袋红薯干,车辕上甚至还绑了两只老母鸡。
这些都是全公社人凑出来的,大家伙你一瓢面,我一把谷,分摊到每个人头上的东西不多,却也都是大家伙的心意。
待到了县城,送到徐家,可把徐有粮爱人给吓了一跳,一番解释之后,徐有粮爱人忙推脱不要,在徐老五的坚持下,才接了下来,又热情的邀他们进屋坐。
徐有粮爱人姓郭,叫郭正侠,穿着朴素,剪一头齐耳短发,说话行事极为爽利。
“实在不凑巧,有粮和冬子,这爷俩都下乡去了,早知你们过来,我叫他们晌午回来一趟了!”
说到这,郭正侠笑道:“都别走,留咱家吃顿晌饭!”
徐老五头次来县委,难免有些局促,待听到郭正侠留吃饭,激动道:“不了,不了,我跟侄媳妇一会就走。”
“要吃饭,不然老徐回来得怪我慢待他老家人!”郭正侠开了句玩笑,转拉上苏禾的手,笑道:“再说我这侄媳妇也是头回来我家,好歹我也是当大娘的,别的没有,一顿饭还管不起?”
左右推托不过,两人只能留下。
郭正侠原本已经在烧晌饭,不过只热了馒头咸菜,当然不能拿出来招待客人,解下围裙,对苏禾跟徐老五叔侄两道:“你们先坐,我去食堂打点菜!”
说完,不等两人阻拦,端了搪瓷缸匆匆往外走。
不多时,郭正侠打菜回来,身后还尾随了个妙龄姑娘,跟苏禾差不多大年纪,皮肤白嫩,圆脸杏眼,梳两根麻花辫,模样干净斯文。
“这是静文,住我家边上,她爸妈也下乡了,我喊她过来跟咱们一块吃口饭。”郭正侠笑着道。
这姑娘全名叫吴静文,彼此打过招呼之后,便坐了下来。
“你就是我冬子哥的弟媳妇吧?”
吴静文抿嘴冲苏禾露出个善意笑容,又问:“我听说你们那边是重灾区,房子损坏重不重?我在水厂中学教书,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可以带我学生去给你们帮个忙。”
苏禾忙感谢,转看向徐老五笑道:“这是我五叔,咱们生产队的大队长,要不要帮忙,你问问他。”
有人愿意伸援手,徐老五自然乐意至极,连声说好,爽快道:“吴老师,你们要去,不用带干粮,咱们生产队管饭!”
说说笑笑间,吃完了饭,吴静文下午要给学生上课,说几句便先走了,本来苏禾也打算暗示徐老五回去,不过却被郭正侠拉住又唠起了嗑。
“小禾,你看静文咋样?”
郭正侠笑呵呵的,探问了句。
苏禾道:“吴老师模样俊,讲话斯斯文文,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的姑娘。”
郭正侠笑了,看起来极认同苏禾的话,偷偷道:“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跟冬子从小就能玩到一块,我瞅咱家冬子也中意,就打算托个媒人去说亲,不戳破这层窗户纸,我怕他俩都不好意思主动哩!”
苏禾闻言,愣了半响,待反应过来后,脸上止不住的发热,想起自己在徐立冬面前还曾有过暧昧举动,就尴尬的直想钻地洞。
更丢人的是,她居然以为那人对她有意思。难道是单身太久,连对男人基本的判断力也丧失了?
不管怎样,这里是没脸再待下去了,苏禾伺机找了个借口跟郭正侠说告辞,回乡路上,因为还没从刚才尴尬的情绪中缓过劲,话出奇意外的少。
倒是徐老五,话题绕着徐有粮一家絮絮叨叨说不停,末了,又向苏禾感慨不知哪家闺女有福气能给徐立冬当媳妇儿。
苏禾脱口就道:“我咋知道!”
话一出口,意识到反应太大,忙又补了句:“我的意思是,大哥的婚姻大事不是咱们能操心的。”
徐老五也是老人精了,起先没注意到苏禾异常,眼下见她虽在笑,只笑里透着几分牵强,仔细想了番,蓦地就明白了,转笑道:“对对,咱不提冬子,不提他...”
说到这儿,他话音一转,又道:“小禾啊,虽说你是徐家媳妇,可春来早没了,这几年你带秋来过日子也辛苦,大家都看在了眼里...要是想再找一个,我是赞成的,只不过得找正经人,那些有了婆娘,或不争干的二流子,可不能惦记。”
苏禾一愣,随即哭笑不得:“五叔,我没...”
“好啦。”徐老五打断她话,说:“你不说五叔也知道,这女人总归要靠男人活,光靠自己,日子可苦哩!回头我叫你婶儿留个心眼,给你物色物色。”
徐老五越想越觉得是个事儿,又暗怪自己疏忽大意,要是早给这侄媳妇张罗门婚事,可不就没人说三道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