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桃:……
王艳艳和孙来希一起站到了韩桃前面,孙来希狠狠戳了董国豪两下说:“本来就没有的事,你重复说个没完,烦不烦?”
王艳艳瞪了邱虎一眼,说:“邱虎,你太自恋了,韩桃才不会误会你。”
韩桃看着面前四人,心里暖融融的,这辈子她已然很幸运了,无论以后的日子如何,重生到现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她上辈子真的太傻了,她努力想要讨好别人,希望能挽留住别人的一点关心,可是实际上她本身就错了,所有的感情,都要建立在平等之上,卑微或许并没有错,但是确实容易被鄙视或者被利用。
轻笑一声,韩桃说:“邱虎,对不起,我不太习惯男生碰我,我知道你是好意,想要安慰我,不过以后别这样,是我的问题,所以你也别多想。董国豪,咱俩本来就没什么,我也没放在心上,别说什么还我清白的话,容易让别人误会。”
董国豪点点头,说:“行,我都听你的。”
邱虎也终于放下心来,“太好了,我担惊受怕了一节课。”
“走吧,回教室。”
几人高高兴兴往教室走,而后他们就听到同学们口中隐约不清的“她就是那个妓丨女吗”“小声点,被她听到怎么办”“可是她不是卖的吗”“长得这样也出去卖”“她就是于莎莎啊”“别胡说了,于莎莎回来了”。
韩桃回头一看,果然楼道口走来的人正是于莎莎,只是此刻的于莎莎和刚才贴小纸条的于莎莎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她低着头,弓着腰,看不到脸,仿佛一只蜗牛,总想将自己藏到壳里。
于莎莎抬头的瞬间,刚好和韩桃的目光相撞,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样子看着有点可怜。
正好上课铃声响了起来,韩桃没理会她直接回了教室。
剩下两节课是连堂,这两堂课结束,韩桃便和王艳艳几人一起往餐厅走去,但是刚出教学楼,韩桃就被追上来的于莎莎挡住了去路。
此时的于莎莎满脸通红,眼圈已经肿了老高,她的身边还站着谢欢瑞,不过很明显谢欢瑞并不想跟她站在一起,因为她也被所有人指指点点过,所以谢欢瑞并不想在于莎莎旁边成为焦点,而且,谢欢瑞也被传过当二奶的事情,因此她很容易就被拉来和于莎莎做对比,无论如何,她在于莎莎旁边都没有任何好处,况且这个计划还是她设计的。
“韩桃,我听说了,下午第二节课你出去了,那我问你,上面的名字是你写的吗?”于莎莎的嗓子已经哑了,这两节课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不过每次韩桃往她所在的方向看去,她都在哭,两个小时哭完,她嗓子不哑才怪。
韩桃没吱声,因为明显于莎莎已经认定了这件事,她也没有给韩桃留出回答的时间,接着说:“整个教室里,就你一个人出来了,你说你身体不舒服。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莎莎越说越激动,身体都跟着发起抖来,她一双眼睛愤怒得仿佛要喷火,质问的语气叫韩桃听了觉得可笑,而此时围起来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毕竟于莎莎现在可是全校的名人,认识不认识的,都已经熟悉于莎莎这个名字了。
韩桃依旧没有说话,她就是要等于莎莎全部说完,然后将漏洞全部暴露出来再反击,而且有时候越是冷静,越容易激怒对手,而对手也越容易露出破绽,韩桃此刻就是这样,她十分平静地看着于莎莎,就是不说话。
于莎莎见韩桃不说话,甚至不生气,也不关心,立刻火冒三丈,她伸手就要去揪韩桃的衣领,只不过她的手刚碰到韩桃,就被董国豪一巴掌给拍了下去,她痛呼一声,瞪着韩桃说:“你是不是知道了?所以你就等着来坑我?”
原本一脸冷漠的韩桃,忽然微微勾了勾唇角,看向于莎莎的视线充满了怜悯,可就是这怜悯彻底激怒了于莎莎,她眼泪不断往下流,嘴里的话却一下没停,但是她前后颠倒乱七八糟的逻辑,却让她自己成了一个大写的笑话,“韩桃,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大冬天你在我身上浇凉水,今天在食堂还羞辱我,那么多人都看着,你就干这些事情,你不怕遭报应吗?还有那些纸条,上面分明写的都是你,一定是你看到了,所以改了我的名字,现在让我成为万夫所指的对象,你为什么这么恶毒?凭什么你到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妖法?还有安平柯,他和我们都不在一个班,他凭什么要帮你,一定是你蛊惑了他,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一个毒女人,黑蜘蛛。”
于莎莎的控诉还没有停止,但是因为她哭得厉害,所以她自己倒是先说不下去了,哭得浑身颤抖的她,看上去十分柔弱,路过且不清楚事件的人,很容易就会产生同情心,从而偏向于莎莎,这也就是弱者的力量,但是韩桃最讨厌这种“我若我有理”的事情,她喜欢用实锤解决事情。
所以韩桃走了出来,她鄙夷地看了于莎莎一眼,随后她将目标转向了谢欢瑞,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韩桃说:“于莎莎逻辑不清,身为朋友,你也不帮着梳理梳理?既然你不帮忙,那我帮忙好了。首先,我从来不屑于充当弱者博取同情,所以于莎莎你要是想哭就继续哭吧。其次,我也早就说过,我不招事,但是我也不怕事,你说你被我泼水这事儿我承认,但是前提呢,你说了没有?你背后说的话多么难听,你全都忘记了?几人背后嚼舌根被我捉住了,你们还指望我忍气吞声,躲角落里哭?
“再次,食堂事件我不说了,见证者多得是,稍微有理智的人都能分清楚当时谁在找茬,谁在反击。
“最后,你说是我改了名字,那我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一开始那纸条上写的人不是你?你为什么觉得是我做的?请问一般人第一反应不是澄清吗,为什么你第一反应就是那名字被改了?除非,那些纸条就是你自己贴的,因为你很清楚当初上面写的人不是你,而是你想污蔑的我,对不对?”
韩桃一段话说完,围观众人全部沉默了,于莎莎也傻了眼,原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此时只顾着瞪眼,张口结舌说不出话的样子要多可笑有多可笑,而韩桃说的话有理有据,细节清晰,一听就知道她并非胡诌,和于莎莎那逻辑混乱的质问相比,所有人瞬间偏向了韩桃这一边。
韩桃说完,孙来希上前一步说:“于莎莎,原来那些纸条是你自己贴的,你就是这么想要害韩桃?上次你背后说她坏话,我都警告过你了,结果你还得寸进尺。”
董国豪也出来说:“于莎莎你别再跟个小丑一样跳来跳去了,餐厅里你莫名其妙一盆脏水就泼过来,我都懒得理你,你倒是好,还准备了第二盆第三盆脏水?怎么着,看我桃姐好欺负,还是看我好欺负,有本事别耍这些阴招,跟我斗啊,咱们也不打架,不然你说我男的欺负女的,就按你这方法斗,你黑我我黑你,看最后谁先撤退怎么样?不就是造谣加胡扯吗,嘴皮子利索一点不就行了,怎么样,来不来?”
王艳艳也实在忍不住,出声道:“于莎莎,你为什么要这样啊,韩桃又没欺负过你,你怎么总跟她过不去,你是不是有点太小心眼了,这样真的不好。”
唯独邱虎没吱声,因为邱虎和韩桃一样,他们两人其实视线都聚焦在了谢欢瑞身上,而谢欢瑞此刻哪儿还敢待下去,她趁着于莎莎被训斥,找个机会赶紧溜了。
谢欢瑞溜了,韩桃也懒得跟于莎莎继续纠缠,反正现在整个学校都是于莎莎各种各样的流言,她们觉得韩桃受不住这些留言,既然如此那她自己就先承受一波试试,至于她的承受力如何,韩桃可不管。
“行了,围观的也都散了吧,食堂饭都快卖没了。”韩桃冲周围喊了一声。
董国豪一听立刻急了:“卧……哦哦,真的,我要没饭吃了,我可没有带饭的习惯,行了行了,快走快走,吃饭去,一个没脸没皮的女人在这里哭得要死要活的,有什么好看的,脏我眼睛,呸!。吃饭去,吃饭去,都别理她了。”
人群散开,韩桃几人去了餐厅,没人想和于莎莎继续争辩下去,而于莎莎已经败得一塌涂地,她回头看看,想要找谢欢瑞扶她一下,可是一回头,发现谢欢瑞竟然已经走了。
怒火瞬间攻了心,于莎莎咬牙切齿,整个计划都是谢欢瑞设计的,第一步是她找茬,结果她被浇了一盘子菜汤,谢欢瑞一直安慰她,让她不要着急,她就忍着忍着,然后留在宿舍,借着上课时间,偷偷去贴了纸条,然而第二步她又失败了,而原本该骂韩桃的人,此时都在骂她,可是凭什么?就算要骂,也该骂谢欢瑞,分明一切都是她在策划,现在倒是好,她一转身拍拍屁丨股走了,于莎莎怎么办?
疯了一样跑到宿舍,于莎莎二话没说就给了谢欢瑞狠狠两巴掌,谢欢瑞则早就意料到了这一点,她将手里的饭菜放到于莎莎跟前,带着哭腔说:“于莎莎,我知道你委屈,可是这也不是我能预料到的啊,我怕你吃不上饭,赶紧去给你买了饭菜,我一直真心对你,你打我这两下我也忍了,但是你不能误会我,我从来没有要让你替我受罪的意思,这件事情结束,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但是暂时,咱们能不要内讧吗,我们的敌人是韩桃,不是彼此啊,你说呢?”
谢欢瑞声音甜美,说话的语气也真挚,听得于莎莎愣了许久,才跟上她的思路,跟上之后,于莎莎就有点懵了,她看看谢欢瑞手里的饭菜,然后疑惑地说:“可是我一回头发现你走了,我就以为你故意走开,怕我连累你。”
谢欢瑞赶紧说:“于莎莎,我怎么可能这样做?现在我们是同盟啊,而且我要是背叛你,你随时可以把我说出去不是吗?所以,你不能这么想我,我们还有下一步要走呢,我就不信韩桃她能永远这么幸运。这次的事情,她躲过去了纯属幸运,谁知道她刚好肚子疼,刚好就看到了你贴的东西呢,不过下一次,她可不会这么幸运了,我都已经查好了,于莎莎你就跟我一块等着看好戏吧,而且下一步也不用你出手了,你就看着什么都不用做。”
于莎莎点点头,谢欢瑞继续说:“我等下去斜对门找卢文静,我跟她商量商量之后,就让她把韩桃不遵守规定的事情通报上去,而且我还给卢文静送了两样东西,到时候韩桃就等着被通报批评吧。”
点点头,于莎莎终于不生气,转身吃饭去了。而谢欢瑞则鄙夷地看了看于莎莎,心里骂了她一句“二傻子”。
对付于莎莎,谢欢瑞有的是办法,两人在心理年龄上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所以谢欢瑞也从来没有把于莎莎放在心上,她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韩桃。
谢欢瑞其实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韩桃会在这么幸运,刚好看到于莎莎贴那些东西,不过这件事既然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谢欢瑞还有第三步、第四步,总之不把韩桃搞垮她是不会罢休的。
当天晚上,并没有人来找韩桃麻烦,韩桃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很沉,只是凌晨时分她依旧做了噩梦,梦中的她怎么都无法摆脱那些追着她不放的火苗,她挣扎着想要寻找解脱,可是疼痛却不依不饶死活不肯让她离开,她就这么在疼痛里沉沦下去,渐渐地没了动静,她甚至依稀能感觉得到自己是在做梦,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醒来。
眼前变得黑暗不堪,梦里的韩桃渐渐失去了知觉,她的双脚仿佛被无数只厉鬼抓着,想要将她拖入无穷地狱一般,韩桃却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她绝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前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突然,韩桃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这声音非常低沉,仿佛直接落入她脑海一般,混沌的脑海瞬间清明了许多,紧接着眼前的黑暗渐渐消散,光明涌入眼眶,韩桃想要看清楚那个说话的人,可是强光之下,她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的脸,韩桃只记得那人说话声音特别低沉特别好听,就好像后世的那些低音音箱里发出来的一般,充满磁性,叫人一听就欢喜万分。
这天早晨,韩桃并非从噩梦中醒来,她坐起身来,擦擦额头渗出的汗珠,而后快速穿上了运动衫,跑了出去。
和昨天相比,韩桃精神许多,慢步跑到操场,韩桃先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后做了充足的准备运动,这才保持稳健的步伐,慢跑了起来。
韩桃早起了大约半小时,这半个小时她准备慢跑二十分钟,走十分钟,完成之后回宿舍洗漱,跟王艳艳他们一起再去上晨读。
操场上非常安静,寂静的操场上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还在亮着,不远处几棵树早就掉光了叶子,孤零零站着,没了夏日的蓬勃。天空中,夜星闪耀,韩桃偶尔一抬头,就觉得安全,仿佛这一刻她并非孤独的,至少有这么多繁星正陪着自己。
四百米的跑道,在韩桃脚下延展,一圈过后,韩桃身体暖和起来,呼吸也平稳不少,和昨天相比,今天算是顺利多了。
一圈过后,操场上来了第二个人,这人一来到操场的,就追上了韩桃,韩桃微微侧头,发现来人正是安平柯。
“今天怎么样,没有岔气吧?”安平柯低沉的声音落入韩桃耳中,韩桃瞬间一惊,因为她笃定这个声音,就是梦中将她从黑暗的泥沼中救出来的声音。
“没事,没岔气。”韩桃尽量压下心头隐约的别扭感,回答。
“那就好,”安平柯说着,调整了自己的步伐,让他的速度保持着和韩桃一样的速度后,继续说,“冬天锻炼,确实有很多需要注意的。”
“嗯。”韩桃说完,便不再说话,而安平柯也沉默了,当然韩桃是不想多说,安平柯其实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就这样,两人沉默地跑了两圈,这两圈跑得韩桃尴尬无比,她都不知道安平柯为什么非要跟自己一块跑,可是两人本来就认识,如果不一块跑好像更加说不过去,总之两圈过后,韩桃也不管了,安平柯愿意跟自己一块就一块吧,而安平柯在一开始的尴尬过后,享受起和韩桃这种全都不说话的宁静来。
又一圈过后,韩桃也不那么抗拒了,相反,她也不得不承认,其实有个人陪着也挺好,至少比一个人跑步好像要轻松。
一共跑了四圈,韩桃身体有点吃不消,她放慢了速度,在操场上走了起来。安平柯跟着也转换了速度,两人依旧一左一右并排走在操场上。
走路和跑步相比要轻松多了,韩桃走了几十米之后,问道:“你妈妈怎么样了?”
“挺好的,早就已经出院了,她一直想请你吃饭,因为她总觉有点亏欠你。”
“让你妈妈别这么想,只不过随手帮忙而已,你那次也帮了我,别算得那么清楚。”韩桃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她让别人不要算得这么清楚,可是自己呢?自己分明比任何人都算得清楚,她之所以能这么说,是因为她不亏欠安平柯和他母亲,她底气足才敢这样说,而实际上,她也很清楚,其实算计得清楚了,就没什么人情味了。
韩桃内心忍不住笑了自己一下,觉得自己其实也双标得厉害,随后他就听到安平柯说:“既然如此,周六去我家吧,我和我妈请你吃饭。”
韩桃一时没法接话,因为她刚说完“别算得那么清楚”,若是拒绝,就有点自打脸的意思。没办法,韩桃只能犹豫了一下说:“行,我周六下午有事,不过晚上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