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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冉一段身世,并无甚离奇,可也算的曲折,他祖父曾为一方高官,儿时锦衣玉食长大,然而生母过世后被继母屈待,小小年纪便有辛苦,后来其祖父白炜因两年前西北镇边一战延误军机,触怒龙颜,一家老小获罪,死的死,为奴的为奴,他辗转被人送进了供人院,如今已有一年时间。
一盏茶余,余舒是听得入神,有些感慨,也有唏嘘,更知薛睿所说的“有趣”在哪里,想来这几位落难的公子,人人都有一段故事待讲,这真人真事听起来,要比茶馆说书人杜撰那些假剧有意思。
“小生尾后,也没旁事好讲了。”白冉说完自己的故事,便黯然一张脸色,后退到一旁书桌边,继续提笔造诗,只是心思早不知飞到哪儿去。
余舒扭头去看薛睿,薛睿出声评道:“白炜武举出身,当年也算是朝中一员狼将,只是为人过于自信,一意孤行,一时大意以致两年前我朝同瓦剌在望城一战大败,罪不容赦,以殃及子孙。”
余舒向以为大安朝国富民强,这是头一次听闻周边战事,才晓得天下并不全然太平。
“举国者,本就不当兴战,输赢皆乃天意,又何怪人为。”水筠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中有大不敬,是说当日战败都该怪兴兵之人,那岂不是指皇帝,惹得一屋人扭头顾看,面露惊奇,她却安然自若,仿佛不知自己语出惊人,同时脸色不变的还有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景尘。
“呵呵,水姑娘乃是道门中人,自然柔弱不争,罢,我们不论国事,再听听这其余几人身世。”薛睿一笑岔开话题,也让在场外人收回几分惊讶。面露了然。
余舒摸了摸下巴,悄悄又看了水筠两眼,两次相见,她对这天师道小师妹所知不多。但就刚才那两句话,或许是个心直口快之人。
接下来,剩下的三名童子各自讲述了一段亲身经历,但都没有那白冉语调委婉好听,余舒又将几人的字拿来比较,总觉得白冉稳胜一头,兼之他气质佳。形象好,又得她眼缘,这等人才真领回去莫说是给余小修做个书童,当夫子教他读书识字都要使得了。
但就是太好,才让余舒觉得有些不对,歪过身子,小声询问薛睿:“大哥。”
“怎么了?”薛睿侧了侧耳朵,听她细语凑近。
“依我看。这间供人院是常来客人的,就这白冉的品貌,为何一年之久都没人领走。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余舒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她买人是陪余小修作伴的,可不想带什么麻烦回去。
薛睿也正有这点疑惑,这白冉在供人院照养的极好,按理说早该被人挑走,留到现在想必是有猫腻,于是思索了一下,便搁了茶,将那名中年管事叫到跟前,指着白冉。脸色略冷:“这人身上可是干净?”
见他板起脸,管事的急忙回答:“干净,自然干净,大人哪儿的话,小人惶恐,岂敢糊弄您。不瞒大人您说。这人是小人亲自照看的,去年二月到现今,就连这供人院的大门都没出过一回,怎会惹事。”
薛睿脸色好转,摆摆手让他退到一旁,又问余舒:“看好了吗,觉得哪一个合适?”
余舒听到那管事刚才的话,放心了不少,并不墨迹,当即朝着那白冉扬了扬下巴,道:“就他吧,我看性子,应该同小修合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