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这一禁足,弘昐和弘昀都被送去嫡福晋乌拉那拉氏院中抚养,乍然离开的生母,两个阿哥都是整日吵闹,弄得四福晋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偏生这都是皇孙,丝毫虐待不得。
看着四贝勒终究忍下去样子,苏帘也没辙了,便叹气道:“罢了,我不管了,这是你的事儿!没了的是你自己亲骨肉,你自己不当一回事,我何必操那份闲心!”
四贝勒一听,急忙占了起来,“母妃严重了,儿子只是……”四贝勒一时间口拙,一下字便哽住了,只低头道:“是儿子不好。”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定下的事儿,没人能动摇得了。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淑儿失去孩子的痛苦。”苏帘沉沉道,好端端的孩子就那么没了,这种事情,对女人的伤害永远比男人更多。
四贝勒低头道了一声“是”,然后又是久久的无言。
苏帘看着他那张沉稳而肃穆的面庞和眉心间久久散步去的凝皱,蓦地心头一软,暗自低低一叹,那失去掉的,也是他的骨血啊!只是弘昐、弘昀也一样是他的骨肉,二者之间是无法取舍的。
带着体温的手指忽的抚到他额上,四贝勒感受道眉心传来的轻柔抚平,眼底不由一怔,干涩的嘴唇微见阖动,却什么也没说。
“别总是皱着眉头,平白老了十岁。”苏帘抚过他有些发硬的皱眉,轻声道。打小,他就是个爱端肃着脸的人,随着年龄愈长,倒是愈发像个小老头了。
“母妃……”四贝勒轻轻唤了一声。
苏帘含着笑,像春日的暖风一样和煦,依稀又像是他幼时那样慈爱的笑容。
“额娘。”四贝勒又唤着。
苏帘一怔,染了一层薄薄玫瑰胭脂的红唇微启,却把口中的话给咽了回去,只略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从来不需要我操心。”
四贝勒忙道:“只是此事,儿子还是叫您失望了。”
苏帘微微摇头:“是我太在意淑慎了,没有从立场去多做考虑。你的苦衷,我明白……只是李氏……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她原本想说叫四贝勒以后疏远李氏,可转念一想,李氏既然已经做出这种事情来,四贝勒以后必然是不会再宠爱他了。
四贝勒不是胤祚,也不是小虎子,他是何等的爱憎分明,从前他有多宠爱李氏,以后也会有多恨李氏!他最恨的便是欺骗,尤其是感情上的欺骗,最不能为他所容忍。
四贝勒重重点了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留他用了午膳,苏帘又不免絮絮叨叨说起一些零碎的事儿:“你如今也有三子一女了,弘昐和弘昀还小,倒是看不出什么好赖。只是唯独弘晖……”想着那日,淑慎见红,弘晖被吓得失魂,还是四福晋把他拢在怀里,蒙住他的眼睛,才没吓坏他。
弘晖……瞧着长得娇弱,胆子也小,倒不像是个男孩子了。
四贝勒刚刚舒展了没多久的眉头又再度皱了起来:“弘晖的确太不成器了些!儿子回去之后一定会严加管教!”
苏帘忙劝阻道:“孩子还小,你要管教,也得徐徐图之!”——苏帘晓得他是个能下狠心的鹰父,这点和玄烨当年是一般无二,只是弘晖……怕是被四福晋娇宠得懦弱了些,若是乍然严格管束,怕是他承受不住。
四贝勒点头,倒是十分认真的样子。
苏帘又笑着道:“清仪那丫头倒是乖巧懂事,心性也好,总算没学了她生母去。”
四贝勒额头稍稍一展,道:“清仪自幼养在福晋院中。”
乌拉那拉氏养女儿倒是在行,清仪温柔端庄,虽然沉静了些,但是作为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可弘晖……就——苏帘不禁暗暗摇头,想着这个孩子是历史上会夭折,便忍不住掀起一阵悲哀,忽的又想到,中秋宴那日,弘昐和弘昀小小的手腕上都挂着苏帘当初给的仙桃木佛珠,可弘晖却没有带着……
于是,便开口跟四贝勒提及了这事儿。
四贝勒一愣,瞧着并不曾关注着点的样子,他也狐疑苏帘为什么刻意提及了这个,便道:“儿子回去之后,会嘱咐福晋给弘晖佩戴的。”
听他如此说,苏帘也总算放心了。她可以确定,仙桃木手串对小孩子健康有很大的潜移默化的改善作用,否则弘昀和弘昐这两个命定早夭的孩子也不会那样健康了。
又叫四禧去库房去了些滋补的药材叫四贝勒带上,除了给淑慎,还有弘晖的一份儿。虽然苏帘对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感情,但那到底是四贝勒唯一的嫡子。若弘晖没了,最伤心的应该就是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