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雪纷扬,冷的让人难捱,此后的日子里,她经历了不知多少的痛苦都不曾这般心如刀绞过,而曾亚熙,居无定所,每年屈指可数的几张明信片总不是同一个地址,不曾通过电话,不曾发过短信,唯一知道他活着,就是这些。
她没有收到结婚请柬,他也没有请她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认识他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食言了。
从分开那日到此后数年,他再也没有踏上回国之路,十四年后,冽冽寒冬,欢颜生日那天,曾亚熙病逝在法国巴黎,逝世时四十一岁,一生不曾结婚,无子。
他的故事,就此落下帷幕。
她收到的最后一张明信片,发自夏威夷,风景是漂亮的夏威夷海岸,一望无际,碧海蓝蓝。翻到背面,只有两段话:
这些天病势沉重,睡的不好,夜色沉沉半梦半醒时,忽然就梦到你,还是许多年前我生病的时候,每次昏迷后睁开眼都可以看到的那个你的样子,穿着很简单的白色衬衫,头发上总是那一种洗发水的味道,而从梦中醒来,身边空无一人,没有我想念、深爱的你,没有。
我想念暖暖,原来我曾经做过她的爸爸,我想起来了,可是已经很晚,若她还记着我,让她不要生我的气,来年春天到了,让她到巴黎我的墓前看看我,心愿足矣。
收到这张明信片时,恰好是他的头七,欢颜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待了三天,十四年,整整七十张来自不同地方的明信片,他不曾留过只言片语,那些明信片摞起来也有那么高那么高,上面带着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她甚至可以想象出来,他走去一个城市,寄出一张明信片时,心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笑了多久,和那个早已不存在的他,说了多久多久的话,她这一生,何其有幸?她这一生,何其不幸。
十四年的时光,磨去了她全部美好的时光,所有的骄傲,所有的梦想都散去,她变成一个安稳度日的普通女人。十四年的时光,暖暖都长成了大姑娘,漂亮而又扎眼,走在人群里,永远是焦点,性子竟然有些像闻静。
十四年的时光,山川河流都会改变模样,可是她的亚熙,要到哪里才可以再看一眼?
亚熙一周年祭奠的时候,旅居新西兰的羽馨回去法国,她终于结婚,生子,将一颗爱着曾亚熙的心,连同他的死亡一起埋葬。
她执意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过继给了亚熙,就在亚熙的墓前,欢颜给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取了一个名字,总算是,圆了当年他们之间的一个承诺。
春风不知吹了几度,那墓前有了哀哀的青草,孩子在一点点长高,他们在一点点的老去,而亚熙,他还是保留着那样英俊的模样,不曾改变,墓碑上的照片褪了色,他的笑容和眼睛却已经烙在了她的心里。
这是后事,暂且不表。
亚熙离开A城后三个月后,欢颜身边,再一次发生了一件几乎让她崩溃的大事,而这件事,让那四月春光,都蒙上了血淋淋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