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漫到胸口,她把身体重量都靠在周勀身上。
体内余韵渐渐消退,她的酒劲也随之消了不少,余下的便是深夜的清醒。
“这几年佳卉还跟你有联系吗?”常安突然问。
周勀顿了下,“很少,几乎没有。”
“她还在星星的事务所里做事?”
“不在了,你走后没多久她就离职了,不过后来应该去了另一家事务所,我听人提过,最近两年发展得不错。”
“你们一直没有见过面?”
周勀想了下,“当年你出事之后她对我意见很大,觉得是我没把你照顾好,后来你的丧礼都是她全程张罗,为这事她也找我闹过好几次。”
常安几乎可以想象出常佳卉撕心裂肺的样子。
“她当时应该也很伤心吧?”
“何止伤心,恨不得让我去给你陪葬。”
常安笑了笑,心里却酸涩无比。
“其实我小时候对佳卉并不好,总是变着法子欺负她,阴她,可她好像从来不会生气,还是成天黏着我。”
这点周勀也听说过,按理他俩这尴尬关系不做仇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姐妹情深,可很奇怪的是后来居然感情一直不错。
“或许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周勀说道,“有些人注定当冤家,有些人注定当朋友,有些人注定当姐妹,还有,可能注定就是夫妻。”
以前常安是不大信这种“冥冥中”的调调,但经历过这么多事,也算看透看清了,突然觉得很多事情的起因结果似乎真的无法用一套合理的逻辑来解释,最后只能都归结到“冥冥之中”的论调里。
她稍稍在周勀怀里调整了个姿势。
“等小芝手术做完了,我想去看看瑛姨。”
……
常安先洗完裹着周勀的睡衣出去,周勀晚几分钟,等走回卧室她人已经钻进了被子,大半个脸都裹在里头,只有一小撮头还露在外面。
周勀站那突然笑了笑。
三年,习惯闷被子里睡觉的毛病还是没有变。
他熄了灯,上床,顺手把人又揽到怀里。
自从常安回来之后周勀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每天24小时像是生生延伸至48小时,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好像变得悠悠晃晃。
周勀:“睡了?”
常安:“没有。”
周勀:“还不困?”
常安:“还好,上午在长河补了一觉。”
身后一时没了声音,常安等了会儿,主动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讲?”
肩膀上搭着一只手,男人的手指在皮肤上轻轻敲。
沉默片刻,周勀终于开口:“你这几年也一直没跟你哥联系过?”
他以前在常安面前都直呼陈灏东其名,现在却说“你哥”,常安顿了下,“没有。”
“也没见过面?”
“嗯。”
“所以你这几年连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常安在黑暗中紧了下眉,转过身来,“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我能问什么!”
常安笑了下,“我怎么感觉你这些话有点酸?”
“酸?哪里酸?”他还不肯承认。
常安手指在他胸口也敲了敲,“行吧,你说不酸就不酸,但这些年我确实没他的一点消息。”
陈灏东毕竟不是周勀,后者也算半个公众人物,特别是近两年荣邦风头太劲,频频大动作,所以常安随便在网上搜一下就能知道周勀的大致近况,但陈灏东不同,他没这么大来头,所以常安这几年对他真的是毫无信息。
“怎么,你不信?”常安反问。
周勀把胸口那只摸来摸去的手拿掉,“别乱动,我信!”
常安笑了一声,“不过你应该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我哥这几年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
周勀觉得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想了一会儿,“你想听哪方面?是事业工作还是个人问题?”
“随便,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周勀想了下,“要不先说工作方面?”
“嗯。”
“他从元玺出来之后自己成立了建筑公司。”
“这个我知道,当年在辉建工作的时候跟他有接触过。”
还就为这事两人闹出了“绯闻”,最终除夕夜周勀远走沈阳,再到后面常安去沈阳找他又误会他和周歆,种种因果一步步促成了现在的面目。
不过常安不想再提这些事,周勀也显然不想提。
没任何意义。
常安接着说:“但我知道当年他那家公司规模很小,资质不全,全靠辉建那边给了他几个外包工程。”
“嗯,何止是规模很小,说难听点就是一个注册了营业执照的工程队而已,不过这两年发展得还不错。”
就个人能力方面周勀还是有佩服陈灏东的地方,尽管这人不是建筑专业出生,做事也总是没章程,可重在有胆量有魄力,加上讲义气,重情义,所以身边总有一堆愿意为他鞍前马后的人。
能做到这一点其实也不容易。
“你们现在还经常见面?”常安问。
“见过几次,不过都是因为工作原因。”顿了顿,周勀又补充,“但他应该已经不住在云凌。”
“搬走了。”
“算吧,但他的工作性质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工地上,跟着项目走。”
常安明白了意思,之后沉默不语。
周勀等了一下,“还有什么要问?”
“没有了。”
“想跟他联系?”
“可能,不过目前没这个打算,晚点再说吧。”
她需要时间,一步步来,一步步走,一步步去面对以前那些人和那些事。
周勀又撸了下她的发顶。
“睡吧,别胡思乱想。”
……
第二天一大早周勀去公司,顺便把常安送到医院去。
路上常安买了个小蛋糕,这是她昨晚答应小芝的事。
到病房之后陪小芝吃过早饭,又半哄半拦地给她挖了两口蛋糕,结果还没吃完刘沛强就来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