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起初没什么表情,酒虽醒了许多,但大脑似乎还没完全受自己控制,愣是呆了两秒才懂他的意思。
他说他中午去看了周歆。
似乎自出事开始到现在,他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去看过她。
“嗯。”常安应了声。
周勀转过去看了她一眼。
就这样?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去看她?”
常安笑了笑,“你说啊,我知道即使我不问你也会说的啊。”
周勀也只能跟着笑啊,是啊,说好两人之间要坦诚的。
“我转了名下7%的股份给她。”
“……”
常安眼光一蹙,这个她倒完全没料到。
“你想用钱作补偿?”
“算是吧。”
“可是你觉得她现在缺钱吗?”
这问题搁在四年前问,或许周歆还是缺的,至少还有一些诱惑力,可现在星河已经算业内数一数二的事务所,她哪里还缺钱。
她缺的明明不是钱啊。
“缺不缺我都必须给,全当她帮荣邦度过了难关,至于你说补偿…”周勀慢慢搓着手指,“其实这点钱根本补偿不了什么,你和我,包括她都知道。”
周歆所受到的伤害全是不可逆转的,金钱在这些伤害面前显然已经变得很轻微。
“但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什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周勀抬头看着常安。
常安静静看着他的脸,眸光暗淡,深沉,有明显克制的痛苦在里面,纵然常安这时候思维要慢半拍,但她还是能够理解。
“我明白,在你的立场你根本不需要她为你做这些,她所有的付出都是带有牺牲性的一厢情愿,但是她还是去做了,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你现在需要被动地去接受这些愧疚和不安。”
都说有些酒是越喝越清醒的,大概今晚的常安便是这样。
周勀看着她微红却通透的眼睛,竟生出许多感动。
“为什么这些道理你能懂,她却不懂?”
常安苦涩发笑:“那大概是她对你怀有执念吧。”
“执念?”
“她无法接受明明喜欢自己喜欢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突然有天要变成自己的亲人。”
“可是她认为这么做就能改变任何现状?”
“不,她或许并没有想要改变什么现状,她只是想要固执地保留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你应该知道的,她并不想做你的妹妹。”
常安一针见血。
周勀没说话。
她又问:“股份她接受了?”
周勀:“还没有,还在考虑。”
常安:“那说明还有余地,至少她没有当面直接拒绝你,当然,这也是她比较聪明的地方。”
周勀:“聪明?”
常安:“你的妹妹你不了解吗?她总是进可攻,退可守。关于股份转让这件事,她心里应该清楚你的意思了,也知道除了钱之外你不会再承诺她其他东西,所以她才没有傻到跟你直接撕破脸闹翻。”
关于权衡利弊这一点,周歆四年前就已经表现出很好的天赋。
周勀苦笑:“你看人很透彻!”
常安也跟着傻笑,缩了下肩膀,“有吗?那我当你是夸我了。”
周勀:“……”
常安:“不过也是你做得太绝情。”
周勀:“绝情吗?”
常安:“当然,不管方法对不对,结果如何,她是真的为你作出了很大牺牲,这种牺牲一般女人肯定都做不到,你也真的因此度过了一个难关,可到头来你却用钱打发她,你说你这还不叫绝情?”
周勀想了想,并没否认。
常安又想起之前他和方如珊分手,两年交往,不管他对她是否存在过感情,毕竟人姑娘给了他两年青春,可当时他也是给张支票,说分就分,说断就断了,可见他根本就是个极其绝情的男人。
“喂,问你个问题。”常安突然心血来潮。
周勀抬了下眼皮,“说!”
“是不是哪天我们俩分开,你也会给我一张支票或者一些股份?”
周勀眸光突然变沉,“这个问题很无聊。”
常安把脸枕在膝盖上,面向他的方向。
“只是打个比方,你说说嘛!”
“说什么?”
“就刚才那个问题,如果我们俩分开,你会给我钱吗?”
“做梦!”
“……”
“别说支票或者股份,一根线都不会让你带走!”
“……”
常安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气得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好,只能眼巴巴地瞪着周勀,“你怎么对我就这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