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素瑛笑着指使,“去洗点水果过来!”
“好咧,太太您想吃什么?”
“我无所谓,给客人,哦昨天家里不是刚送了两箱车厘子嘛。”
“您是说何灵小姐带的那红红跟钢珠似的果子?”
“是的,洗一盘过来,再切两个橙子。”
名为小爱的小保姆嘴里欢快应声,一溜儿烟又不见了。
这边周勀却抓到了什么关键信息,微蹙眉,不动声色地问:“昨天何小姐来过了?”
“对,跟灏东一起过来的,俩孩子不快结婚了嘛,所以老常喊回来吃顿饭,顺便商量一下婚宴的事,你知道的,灏东虽然不是老常的亲儿子,但从小养到大,这些年也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待,加上前两年灏东进了趟戒毒所,为这事老常心里一直卡着根刺,总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责任,没有把灏东管好,所以这次他结婚老常好像比谁都关心。”
魏素瑛似乎并没有打算隐瞒陈灏东和常望德的关系。
周勀把茶杯放到桌上,又问:“那您知道陈灏东的身世?”
“身世啊…”魏素瑛想了想,“我只知道他是老常以前部队一战友的儿子,后来那战友因为什么事故去世了,临终前把灏东托付给了老常,我听说灏东接回来时才刚满9岁,至于其他更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周勀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陈灏东9岁进常家,那当时常安才只有5岁,而魏素瑛那会儿应该还没冠以“常太太”正名,她不清楚也很正常。
这时前院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继而是小保姆清脆的喊声:“常伯伯,您回来了啊!”
魏素瑛一听这动静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岳父回来了!”
一串皮鞋敲击石板的声音由远及近,但最先闯进来的却是托着水果盘的小保姆,“太太,常伯伯回来了。”
“知道了,老远就听到你喊!”魏素瑛半开玩笑似地轻唾一口。
数秒之后一个高大身影走了进来,魏素瑛赶紧上前接过他递来的大衣和围巾。
“怎么样,今天外面是不是很冷?”
“还行!”一抬头看到站在正厅的周勀。
“爸!”
“阿勀都在这等你老半天了!”
“是吗,那你该给我打个电话!”
“没有,我也刚到,在这喝了一会儿茶。”
“那…楼上书房谈?”
周勀完全没料到常望德会这么直接,倒愣了愣,继而回:“好,我没问题。”
这边魏素瑛其实已经猜到周勀突然过来肯定有正事,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小保姆把准备好的果盘跟着端上去。
等周勀走上楼梯,她又喊了声:“阿勀,聊完别走啊,留下来吃饭!”
……
从常宅出来已经过了一点。
周勀把车开到一个空阔的路口停下,给徐南打电话。
徐南接得很快,上来就直接问:“您见过常书记了么?情况怎么样?”
周勀摁着太阳穴,“不怎么样,老爷子嘴很严,只说市场调控。”
徐南:“那现在怎么办?”
周勀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其实现在更改竞拍方式也未必是坏事,至少之前决定参加竞拍的那些同行里面会有三分之二被筛选出局。”
这是事实!
自持模式会增大项目的财务成本,短期收益也会大幅下降,这就意味着在竞拍前就设了一道无形门槛。
最终“竞自持”地块的获得者只能是有雄厚资金的大房企,因为大房企手里筹码多,可以陪着这么玩,而中小型房企即便有野心和胆量想要入局,第一道关就进不了。
徐南想了想,顿时觉得周勀的话也很有道理。
“您还真说对了,我刚也打听了一点消息,之前名单里的16家单位,目前好像已经有七到八家准备放弃,剩下的三家还在核算成本,但基本也不可能再参与。”
如此一来十六家竞争对手就剩下了六七家。
周勀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
“行了,预算和分析那边情况怎么样?”
“从早晨得到消息就已经开始着手重新评估,但最终结果还没出来。”
“星河那边呢?”
“二小姐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不过几分钟前给我打电话,说人已经到公司了。”
“好,通知下去吧,让行政部在对面酒店订几间房,半小时后集合,并通知参加项目的人员都带好换洗行李!”周勀精准下完指令,准备挂电话,可脑中突然有念头猛地一晃,“等一下!”
徐南:“周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周勀突然有些挫败地摁了下眉心,“集合时间改到三点吧,我还有点私事要办。”
……
王阿姨不在,常安中午又只能点外卖,叫了一份日本轻食,将就对付一顿。
吃完把桌子收拾干净,看了一会儿书,慢慢就有些睡意了。
昨晚她其实睡得不好,被一个大醉鬼抱着摁着,鼻子里钻进来的都是他身上的酒味和香水味,挣又挣脱不了,又闷又热,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平时她没事也有午休的习惯,所以把书合上,准备上楼眯一会儿,可是经过拐角柜子的时候突然看到那束桔梗。
花其实很不起眼,摆在这栋装修考究的别墅里甚至显得有些小气,但胜在颜色洁白,小小拢在一起的花冠,经过修剪之后用漂亮的花瓶装上,倒也觉得有几分清新雅致。
常安以前是没伺候花草的心思,这会儿觉得还挺好看,于是随手就捧了上楼。
周勀进门,客厅没人,但垃圾桶里扔了一个日料便当的盒子。
一看就知道她中午又吃的外卖。
说来也是神奇,她平时明明对吃穿用度都很考究,非特定的设计师不用,非喜欢的料理不吃,可怎么在家对付三餐又这么随便呢?
周勀觉得常安在很多方面其实是个极其矛盾的人,不管矛盾,还走两边极端。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着人,上楼。
主卧门没锁,或者说常安没有锁门的习惯。
周勀进去,床上一个鼓鼓的小包,走近才勉强看到露出来的小半个头顶。
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女人睡觉喜欢闷在被子里。
“常安!”
他喊了一声,没动静,知道应该是睡着了,又忍不住抬手过去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整个头都露出来了,她微微蜷着手臂侧躺,半肩黑发铺在枕头上,大概是因为闷在被子里缺氧吧,所以脸上红扑扑的,氲着窗外照进来的光,皮肤粉嫩得近乎透明。
周勀忍不住蹲身下去,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
光影轻颤,她睫毛也抖了抖,却没醒,只是皱眉把手臂都盖了过来,像是怨愤美梦被惊扰了,所以要用手臂隔开外界的打扰。
周勀被她这动作弄得苦笑不迭。
他索性凑过去,硬生生将她圈在脸上的手拿开。
“醒了没?我回来跟你说一声,公司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需要忙一段时间,最近可能不会回来住。”
说完等了几秒,枕头上的人依旧没反应。
周勀也不管了,又贴到她耳边交代,“在家乖一点,有事给我打电话,嗯?”
还是没反应。
周勀相信她是真没醒,只能再度苦笑,起身,一眼便看到了床边矮柜上摆的那瓶桔梗。
“我走了,记得有事电话!”
半分钟后房间里恢复安静,走廊那边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
枕头上的人先是屏住呼吸,继而睫毛扇了扇,慢慢弹开眼皮……
那晚周勀果真没有回来,接着往后两天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可是第三天的时候常安突然收到一束花。
花是快递员送上门的,一大捧粉色桔梗,花束要比之前她买的大了好几倍。
常安开门时甚至吓了一跳,问谁送的,快递员也说不清,只说花店叫了同城服务,给了收花地址,并没透露送花人的信息。
而往后连续一周,每天中午常安都会收到一束快递上门的鲜花,桔梗,百合,玫瑰,芍药…各种颜色和品种,每天不重样,唯一相同的就是每次都老大一束,常安必须分好几个花瓶才能全部插。进去。
王阿姨这几天一直唠叨,“哎哟常小姐,家里能摆的地方都摆满了,您这是要开花店啊!”
常安也有些无语,但第七天的时候照旧有人送过来,只是这次换了矢车菊。
她总算逮住了快递员,“你没有送花人资料,但哪家花店总清楚吧。”
快递员也是耿直,“哦这个肯定知道的,高科新那边的两亩花田。”
“两亩花田?”
“花店名!”
“……”
快递员走后常安上网搜到了两亩花田的联系方式,顺便也弄清楚了这家店的地理位置,就在荣邦置地对面的商场里。
神经病啊这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