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箬,我肯定是疯了,居然在三亚就那样答应让你离开我…”他的话带着感冒之后的浓重鼻音,低沉落寞,像是自责,又像是悔恨,最后气息一点点落下,伴着杜箬沉重急促的呼吸开始吻,一改刚才的暴虐霸道,让唇瓣从她的唇角滑过…她的生命气息,呼吸吞咽,全部被他的舌尖滑过…
他是有备而来吗?…杜箬咬着唇都不敢出声,死命闭起眼睛,双手抓住身侧的被面…
挣扎也罢,呐喊也罢,甚至求饶也罢,她觉得他都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身体感觉渐渐浮起,只有欲。望开始下沉。
男人对女人的记忆会在于很多方面,比如身材,容貌,性格,脾气……可是女人对于男人的记忆,最原始也是最绝望的一种——气息…他身上的气息,淡雅温润,像是年代久远的檀木香,她第一次在蓬莱公馆的洗手间里,扑到他身上,便闻到了这种气息,之后一路纠缠到现在,早就渗入她的脾骨里,所以她忘不掉,也抵御不了,只能任由身体被他控制,一点点沉吟出声…
乔安明有些不忍,垂下头去吻她的眉眼,温柔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吃了很多苦,而我在你最难的时候却从来不在你身边…其实我倒情愿你恨我,而不是一口劲憋着,死乞白赖地要带着我的孩子离开我…但是杜箬,你以为我心里不难过?你说你图我的钱,你说孩子是其他男人的,这些我都能忍,但是你知道吗,我唯一不能忍的是,以后的生活里,会少了你…”
直刺骨头的情话啊,贴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讲出来,杜箬不敢睁眼睛,只是慢慢身体开始颤抖,眼泪顺着眼眶淌下去…
乔安明,果然斗不过你!爱也爱不起,恨也恨不起,上天入地都随你,即使已经到这一步,她还是只能乖乖躺在他身下,听他讲这些醉人的情话,然后时时要担心着哪天又要被他狠心的抛下。
她吸了吸气,将脸侧到一边去,咬紧下唇,缓缓开口:“其实真的应该恨你,或者干脆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可是今天小张给我打电话,我嘴上说顺道过去,其实还是因为想见你…我知道就算我怀了你的孩子,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不会跟她离婚,更不可能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所以我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跟你撇清关系,还有一条,就是满足你,在你的庇佑下生下这个孩子,然后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连委屈都不能说…”
她讲得极慢,身体因为哭而上下轻轻地颤抖,眼泪顺着鼻根往下掉…
乔安明是真的舍不得她哭,一哭心里就乱得一团糟,知道哄也没有用,只能压住已经升腾起来的欲望耐心细柔地吻,杜箬只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不敢出声,不敢动,也不敢拒绝…最后任由他将五指插入自己的头发间,脸颊就被他捧在手里。
“杜箬,睁开眼睛看着我…”
低沉的鼻音,带着魅惑的声线,她居然真的听话,将微湿的睫毛慢慢弹起,他的脸就在自己咫尺的距离,依旧是她心中最迷人的样子,可是很快细密的吻又侵袭而来,擒住她的唇,长驱直入,舌尖还带着她眼泪的温度,渗入味蕾,是凉凉的咸…
他吻得极其认真,湿濡的唇和缠绕的舌,带着这么多日压抑的思念和欲望,越来越控制不住吻势,渐渐由温柔转为霸虐。
他说的对,他肯定是疯了才答应让她离开自己,如此蚀骨美好的感觉,感觉整个世界都被自己搂在怀里,只是一个吻而已,他已经沉溺深陷,接下来的事他都有些没有勇气做下去。
“乔安明!”杜箬突然喊他的名字。
一双暗沉却带着明显压抑的黑眸,急躁又期待地看着杜箬。
杜箬深吸一口气,迷离的眼底恢复几分冷冽,字字逼人:“就当今晚是我们最后一夜,天亮之后别再来打扰我!”
多么决然的话,在他已经失控的时候跟他做交易,用一夜换以后的“永不联系”。
乔安明苦笑一声,落寞地回答:“杜箬,我从来不知道你会这么狠!”遂深吸一口气,很快从她身上翻下去,躺到杜箬旁边的床上,依旧是粗重的喘息,带着压制不住的欲。望,可心里的温度却一点点冷却,为她那句话,也为他们以后没有出路的前景。
杜箬离开他的怀抱,只穿着一条底。裤的身子一下子就觉得有些冷,乔安明抽了被子将两人盖住,并排躺着,面色空冷地看着头顶的水晶灯…
乔安明粗重的喘息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在最膨胀的时候收手,这对于男人来讲,无疑是最难最残忍的事,可是他还是停了下来,因为他不想她再受伤,不想两人的关系真的走入“永不联系”的境地。
五月的夜风有些大,树上的枝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杜箬就那样躺在他的身边躺了将近半小时,而中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役,耗尽元气。
最后还是乔安明先开的口,他转了一个身,搂住身旁的人,将手臂盖在杜箬的小腹上,有些湿滑的掌心在她的小腹上慢慢转着圈。
“总算还能缓过劲,这把年纪,如果这样被你多折腾几次,估计就要废了…”他自嘲地笑,却很成功地将两人尴尬压抑的气氛稍许缓解。
杜箬知道自己很残忍,但依旧感激他在最后一刻没有伤害自己。
“谢谢,谢谢你没有继续下去…”
乔安明摇摇头,将鼻息都埋于她的脖子,缓缓地道:“别谢我,我其实很想不理会你的感受继续下去,可是没有办法,我舍不得再伤害你,只能委屈自己,况且宝宝还未满3个月,不宜做这种事。”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虽然感官上痛苦了一点,但是杜箬的脾气他了解,认死理,钻牛角尖,所以如果今天他真的不顾她的感受继续下去,那么他会一夜之间失去更多的东西。
其实像此刻这般,能够躺在一张床上,抱着她的身体安然交谈,对乔安明而言已经算是一种恩赐。
外面的风似乎停了一点,已经听不到树叶被风刮响的“沙沙”声,可是乔安明一直保持那个姿势抱着杜箬,抱了很久,手臂有些酸,他便动了动,但怀里的人很快也跟着动了动,乔安明以为她要起来,赶紧将她搂得更紧。
“先别走,陪我聊会儿天吧…”。
这是他一天之内第三次挽留杜箬,其实明明知道挽留也留不了多久,可是怀里的温度太过烫人,他舍不得就此放手,就算她愿意多留一分钟也是恩赐。
经历过蚀骨缠绵和痛心的失去,他已经变得没那么贪心,天长地久太遥远,不如眼前的拥抱来得真实,更何况贪心又有何用,他在这场感情里已经处于下风,只能这样低微的恳求。
杜箬还是心软,他的鼻音浓重,胸口的温度烫人,应该还在生病,再加上口气如此失落,她便稍稍动了动,将身体侧过去背对乔安明……
“我没有说我要走…”杜箬有些笑意地回一声,继而再温柔镶入他的怀里…
乔安明窃喜,胸口贴着她的后背,双手从她腰侧圈过去,将她搂得更紧。
时间在那一夜似乎流动得异常缓慢,仿佛连风都停下,床幔低垂,两具被轻纱遮住的相拥的身体……他说要聊天,可是语言显得那么贫瘠,甚至他都舍不得动一下来打扰到怀里如此柔顺的人,只是渐渐的他感觉怀里的人呼吸平静,害怕她睡着,便喊了一声:“杜箬…你睡了?”
她声音沉哑的回:“有点想睡…”
“先别睡,给你看样东西…”乔安明说完很快在床头按了按钮,明亮的水晶灯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杜箬心口一惊,密集的恐惧一点点冒出来,但很快发现不对劲,四面贴着淡紫色壁纸的墙上,渐渐映出点点斑亮,最后斑亮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轮廓也慢慢清晰,形成一颗颗繁星的模样,而她就仿佛浮于天际,周围天幕宽远,繁星点点…
天……他是怎么做到的?杜箬又用手捂住嘴唇,正要问,他却又在床头按了一个按钮,头顶的天花板渐渐往两边移,古董床的正上方,居然生生开了一个圆形的口子,暗沉的天幕就在头顶,缀着寥寥几颗星星。
杜箬已经不能用惊叹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身体侧过来正对着那片天际,问:“怎么还能这样?太不可思议!”
乔安明笑了笑,又将她揽到自己肩头耐心的解释:“壁纸是夜光的,专门为你定制的星星图案,头顶的天花板构造有些复杂,用到机械和建筑上面的理论,说了可能你也不一定明白,其实当时我是想让设计师将整个天花板都做成双层,一层是可以移动的水泥板,另一层就是可以看到天幕的玻璃,但是设计师说那样改造会影响整栋别墅的基本结构,所以只能将口子开这么大,正对着床,你晚上要是睡觉觉得害怕,就将这块圆形的区域打开,天空就在你头顶,应该就不会觉得窒息…”
他对她的宠溺,已经做到几乎“千金一掷”,花了这么多代价和心思,只为让她睡觉的时候不那么害怕。
杜箬又想骂他疯子,可是转过头看着他温柔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却滚滚而来。
又哭……天哪…怎么又哭!杜箬不等他反应,自己抬起手擦,手腕却被乔安明握住,放入被子里,自己再用指腹帮她擦,一边擦还一边温柔地说:“我是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本事,做了这么多事,最后只会让你哭…但是好像孕妇老是哭对胎儿不好,所以你别哭了,不然我会觉得自己这个爸爸真是一无是处了…”
他的安慰啊,总是这样怪异又让人憋屈,杜箬听了反而哭得更厉害,眼泪不住地往下掉,乔安明不忍心,又哄不住,只能无奈地将她揽入自己怀里。
乔安明头埋下去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嘴里还要念:“你肯定是很恨我,不然不会这样折磨我…要不起来穿件衣服吧,我没有办法保证再这样抱下去能相安无事…”
杜箬又尴尬又羞涩地爬起来,撩了自己的衬衣匆匆披上,乔安明帮她扣的扣子,整个过程都神情凝聚,眉头紧蹙,感觉像是在处理一件大事,最后所有扣子都扣上,几乎要勒到杜箬的脖子,再力臂一揽,再次搂着杜箬倒回床上。
她机灵,立刻转过身去再次背对着乔安明,可身后的人很快就不满地要求:“能不能转过来面朝着我?”
“那你的感冒好了?温度退了?两人面对面很容易将你的感冒传染给我?”杜箬总算脑子反应快了一回,很完美的借口,乔安明无法反驳,只能从身后将她搂得更紧。
可是我们的杜傻子,刚才两人那么亲密的动作都做过了,如果真要得感冒,估计早就感冒了几百回。
乔安明的烧其实还没有退,又是佳人在怀,很快就有些汗渍淋漓,只是杜箬又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怕她睡着,他便开始又想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将一只手移到她的小腹上,慢慢转圈,问:“还有多久三个月?我想带你去个全面的产检?”
“不需要,我会自己去。”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涩,乔安明不甘心,继续劝:“我带你去吧,去好一点的医院,我有朋友是这方面的权威。”
“真的不需要,再说你跟你朋友怎么介绍我和这个孩子?情人?私生子?”杜箬一针见血,丝毫不留余地,乔安明也已经习惯,只是在心中叹一口气,他知道她心里憋着太多委屈,性子又硬,不会轻易服软,所以他放聪明一点,不去跟她正面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