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刘季棠的脸色愈发难看,一摆手,围在她们旁边的人不约而同地朝前扑去。
行露素手一抖,只见剑刃银光闪动,挑、劈、砍、刺,招招凌厉非常,剑走游龙,看得人眼花缭乱。
赵曦月从青佩手中接过一块糖糕啃了起来,还热情地取了一块递给春杏,被拒绝后仿佛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津津有味的模样只差没给她一条板凳一杯香茗,好叫她慢慢看戏了。
不过几息之间,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几个大男人这会全都倒在地上,抱膝的抱膝,捂肚子的捂肚子,哀嚎连连好不凄凉。
空气,安静了。
“好!姑娘好身手!”
“打得漂亮!”
“就该教训教训这帮人!”
方才他们都想冲上去帮忙了,谁知那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看着娇弱,胆子却是这般大。她身边的婢女更是了不起,三五下地就把人给收拾了,真真是大快人心。
“刘二爷不是说要找个地方将事情说清楚么?”啃完了一块糖糕,赵曦月拍了拍手上的沫子,笑眯眯地说到,“我倒是知道个好去处,就是不知道刘二爷敢不敢去了。”
手下的人全都折在了一个小姑娘的手上,刘季棠被人群哄得面色发燥,咬牙道:“但听姑娘安排。”
“星移馆里头里有个本小姐的包间,咱们就去那里说话吧。”赵曦月颇有些不在意地说到,全然不顾自己的这句话给刘季棠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星移馆!那不是京城最大的酒家,卖的东西也不是京城里头最贵的。可能跨进它家门槛的,无一不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权贵。就连他刘季棠,也不过是跟在父亲的身后去过一次罢了。
如今却有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在星移馆有一间包间?
他心中不由更为忐忑,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了那个去寻永寿公主的小厮身上。
“谢公子,我们也一同过去瞧瞧?”赵曦珏热情地邀请着谢蕴陪自己一起看戏。
“不必了。”可惜遭到了谢公子的无情拒绝,“殿下好走。”
虽说自己不曾掩饰,但谢蕴这么快就猜出自己的身份还是叫赵曦珏眸中闪过了稍纵即逝的惊讶,轻笑一声:“那孤就不强求了,谢公子,咱们来日在叙。”
倒叫谢十五一头雾水:“少爷,这位公子是您朋友么?”
得来他家少爷干脆利落地回答:“不是。”可看着赵曦珏离去背影的眸子中,却多了一分深究。
不曾想,回京的第一日竟就碰上了当今六皇子。
那么,这位仗义执言的小姑娘,又会是个什么身份呢?
赵曦月在床上躺了这些天,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她底子本就好,照她的想法是放她出去晒晒太阳,闻闻花香,连补药都不必吃就能康复如初。可她心底也明白太后这是心疼她,遂随了太后的意思,老老实实地都躺了些天。
日日好吃好喝伺候着,眼见着仿佛比病前还要圆润了些许,至少照着铜镜的赵曦月便是这么觉着的。
“青佩,本宫是不是胖了?”赵曦月对着镜子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又摸了摸自己的腰身,有些不大确定地问道。
青佩正帮她梳头,闻言便也往铜镜里瞧了一眼,“不胖啊,照奴婢的意思,公主早前是瘦过了,眼下倒是正正好好。”她边将几朵新摘的白色小花零星缀在赵曦月乌黑的发间,边说,“公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学旁人节食减重呢。”
“青佩。”正捧着一匣子香囊进来的行露闻言便瞪了青佩一眼,“由得你说主子的闲话。”
赵曦月不同其他公主,她自幼是在太后宫中长大,太后和建德帝都宠她,从不在吃食上节制她什么,将她养成了个珠圆玉润的小团子。
她“糯糯”的小名,也是因此而来。
可到了爱美的年纪,眼瞅着几位皇姐都身形窈窕,她本就羡慕,又被人奚落了几句,便在听闻其他公主平日里吃的都是定食之后,跟着削减了食量。太后为此心疼了她好久,送了许多她爱吃的零嘴过来,她都推说自己不饿,将零嘴散给小宫女吃了。
这般饿了一段时间,瘦是真的瘦了些许,却也将她的身子给饿虚了。要不然,她这次还真不至于生这么一场大病。
思及此处,赵曦月倒觉得青佩说的没错,无所谓地摆摆手,“她说得没错,是本宫之前想岔了。”见行露行动间还有些不便,“你的伤还没好全,就别急着过来伺候了,好好养身子才是。”
她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是当年建德帝亲自挑了赐给她的,行露稳重守礼,青佩活泼好动,都对她忠心耿耿。可她早前听了旁人的话,不敢与宫女太过亲近,还要她们铭记君臣之礼,不可逾矩,让她们呆在自己身边也是束手束脚。
过去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的她却觉得自己真是愚笨地不行。眼下不培养自己的心腹,难道要等自己无人可用的时候再后悔么?
赵曦月不由微怔了一下。
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有无人可用的那一天呢?
第一次在公主口中听到这般关切的话,行露眸中飞快闪过一丝讶异,行礼道,“谢公主关心,奴婢已无大碍。”奉上手中的匣子,“内务府新送来的香囊,请公主挑选。”
赵曦月回过神来,不再多想什么,从匣子里随手捡了一个茉莉花香的香囊,“时候差不多了,青佩陪着本宫去给皇祖母请安吧。”又对行露说道,“本宫需得申时才回来,你不必在此等着了,早些回房歇息去吧。”
说罢,不等行露回话,便带着青佩出去了。
她就住在雍和宫的景芳阁内,去往正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只还没进门,便听见了她四皇姐带着哭腔的嗓音:“……可当真是皇妹她自己说要去池边瞧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