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蓝星还是没吭声。
陈嘉懿自讨了一个没趣,倒也习以为常了。
他的思绪跳的很快,转头又跟董乘浪说:“说好了的啊,我请你吃一个星期的晚饭,你他妈回家不许跟你妈提考试的事情。”
不等董乘浪回答,喻蓝星忽然坐直了身子,吓了他一跳。
喻蓝星表情严肃地问:“你们数学……考的怎么样?”
董乘浪还以为她是想要炫耀,脸色难看地说:“也就一百三四十分吧!”
“那你呢?”喻蓝星眼睛无神地看向陈嘉懿。
陈嘉懿哭丧着脸说:“别提了,能及格就不错了。”
喻蓝星二话没说,又趴那儿了。
董乘浪大约是懂了,这丫头肯定考的不好。
可不应该啊。
董乘浪眯了眯眼睛,拿手指叩了叩她的桌子,“我说……”他其实是想提范小奕来着,可又怕陈嘉懿抓住了他的把柄取笑他。
大凡是老师,没几个不喜欢打后门偷袭的。
数学老师拿着数学卷子进来了。
一进后门,就和董乘浪对了个眼儿。
董乘浪迅速地调转了身子,坐好。
数学老师没走,就站在后两排的中间位置,也不知道看什么呢。
喻蓝星挺直了腰背,坐的笔直,瞥了眼试卷,心里发虚。
半分钟之后,数学老师点了点董乘浪旁边的空位,跟喻蓝星说:“你坐这儿。”
喻蓝星愣了一下,半天反应不过来。
数学老师又说:“你刚转来,以前的课本和我们学的不大一样。你和董乘浪坐一桌,他没什么好的,但他学习好,能帮助你进步。”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其他的同学听到。
“老师希望你下回能考五十分以上。”
喻蓝星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董乘浪全都听见了,嘴角一扬,无声地笑。
心里有个老巫婆在笑——嗬嗬嗬,这就叫命运。
这也是即使窗外什么都没有,喻蓝星也要盯着窗外的原因。
她在车里资历最低,又做不到像其他人一样捧高,只能拿出了刚出校门的傻愣,把所有的不合群,都归给了稚|嫩。
其实喻蓝星也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三岁了,她妈妈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她都快三岁了。
但人与人的人生轨迹不一样,婚姻啊孩子啊,都是不能强求的事情。
“哎,小喻啊,你有男朋友没有?”
问话的人是坐在她旁边的赵雅柔,三院的内科医生。
喻蓝星的思绪被强行拉了回来,她笑了一下,回应车里的八卦,“没有。”
程度扶了下金框的眼镜,“小喻这么美丽大方,没有男友恐怕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要求太高,要么就是备胎太多。”
“程教授说话真是武断,没有调查就进行研究。”喻蓝星半开玩笑地说。
程度的优越感有点爆棚,回了下头,“漂亮的女人难道不是都这样吗?有恃无恐。”
“对啊,我就是有恃无恐,谁让我漂亮呢!”喻蓝星弯了下嘴角,露出了完美的微笑,可她眉宇间清冷,没有丝毫笑意。
类似于这样的调侃一天得有两三次。
喻蓝星尽管不耐,却也尽力地劝慰自己,身在什么样的环境,就理所应当学会适应。
可这里的高反,她能够适应。没有热水洗澡,没有可口的饭菜,她都能适应。
却因为这些无聊的人际关系,她每天都要打十次退堂鼓。
可临走时在她爸面前放下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她要是半途而废,相当于自己打脸。
她的脸如此矜贵,连她自己也是打不得的。
程度从汽车中央的后视镜看去,正好可以看见喻蓝星微微蹙起的秀眉,她的眉眼长的虽好,却给人一种雪山峰顶常年不化的冷傲和空寂。
这样的漂亮女人总是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可清冷的态度,又总是能把人的欲望冷却下来。
百人援西,他们这支由医务工作者和志愿者组成的队伍,从京城出发,一共走了半月有余,他每一天都会被这个年轻的女性激发欲望,而同时又因她欲望冷却,周而复始。
他如是劝慰自己,就如同人类面临着难以征服的巍峨高山,不是没有豪情壮志,而是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新的驻扎地是拜安县最偏远的一个镇子,全镇一共有一万六千多的常住人口。
可实际上留在家里的多是老弱病残,年轻人外出务工,留下年长的老人和孩子。
听说这个镇的某些村落,四年前刚刚通电,至今还过着互联网不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