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知道这射日神弓的厉害,箭矢一旦射出不中目标绝不会停,急急忙忙对太玑交代道:“你吃下的那颗珠子是离火火种,我偷偷藏了你要的东西在甘水下面,出谷那日扶桑木下有人教——”
舍利子转了弯,朝那箭矢冲了过去,太玑看清方才撞了自己的东西,张口地图喊话道:“何人藏头露尾!!”
准提道人心中一惊,见舍利子暴露,自知躲不下去了。
但如若他此时现身,势必业障缠身,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巫妖大战,人族大兴,这是天道定下的大势,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几位圣人多少都能看出这一点。
所以准提和接引两师兄弟浑水摸鱼促成巫妖大战、使人族早日成为天地主角,实是顺应天命所为,虽是钻空子为西方谋划,几位圣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暗中推波助澜是一回事,亲自牵扯进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准提尚在思考,却见那舍利子自己撞上了箭杆,箭矢擦着禺号的翅膀划过,见血之后钉在了扶桑木倒下的树干上。
禺号掉落下来,准提心中迅速盘算着,很快有了主意,在树下显出身形。
他捻着佛珠上前,露出慈悲的面孔哀叹道:“贫僧听闻下界生灵涂炭,实不忍心,特来度化祸根。”
他收回了那枚救下禺号的舍利,负手拢在袖中死死攥住,压制住这莫名自己乱动不听使唤的法宝,做悲天悯人状:“不知贫僧有没有来迟?”
陆压在地上挣扎了两下,闻得准提的声音,便不动了,默默躺在地上装死。
他翅膀受了伤,却未伤及性命,算是逃过一劫,但陆压怕被准提瞧出恶尸身份,决定先静观其变。
后羿倒是认得准提,见有圣人干涉,顿时萌生退意,转身欲走。
准提余光瞄了眼禺号的方向,看到禺号毫无反应,以为射日神弓已取他性命,心中踏实了一些,当即施展起神通定住了后羿。
肉身化作浑沌的帝鸿一扑而上,将后羿死死压在六足之下,想把他撕咬成碎片。却因为浑沌没有口,只能徒劳在他背上甩头振翅。
准提对太玑露出安抚的笑容,俨然是个和颜救人的长辈:“小友有没有伤到?哎……只怪贫僧还是太看重因果,犹豫不决,致使来晚了一步,妖族小太子们终究没能逃过此劫。”
太玑皱眉看了看他的舍利子,一时迟疑。
方才撞他的应该就是这玩意儿,但这舍利子又确实救了禺号,免了禺号一箭穿心……
厌越在他怀中蜷缩着,爪子扔出一团银亮的东西,“叽哥……我们没弄到太阳金精,你凑合用太阴金精好不……我们真的都很乖的……”
太玑连忙回神,无措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你别死,求求你……”
厌越可怜巴巴的啾鸣几声:“……嘤……好疼啊……我再也不串温泉蛋吃了……”
金色的纹路在箭羽上刻画完毕,又一只金乌的元神被封入其中,太玑深吸一口气,默默攥紧了双拳。
后羿奋力在浑沌身下挣扎着,欲图逃离旸谷,脑中却忽然传来一声令他全身一震的浑厚钟声。
他瞪圆了双目,灵台一阵嗡鸣,很快就失去了挣扎能力,软软伏在了地上。
东皇太一姗姗来迟,羲和见满地金乌尸体,大悲之下竟直直昏厥过去。
太一眯起了眼睛,紧紧盯着旸谷内本不该出现的准提道人,问道:“不知准提圣人大驾,有失远迎。阁下可否为我解惑,为何会在我妖族太子府中?”
准提幽幽长叹:“人界大旱,我知巫妖二族定为此事起干戈,未免酿成龙汉初劫那般大祸,特来调解矛盾,不想这巫族神射手动作这般迅疾……”
太一皱眉思考他话中真假,太玑却已回过味儿来,冷冷瞪着准提道:“禺号说,出谷那日扶桑木下有人,天庭四周都有禁制,任何人进入都会被妖皇觉察,若有人闯入旸谷而不惊动妖皇,至少是圣人级别。”
准提笑了笑,也不露出半分生气的样子:“小友刚刚丧友,心中悲切,自是疑心甚重,贫僧能够理解。妖族小太子方才话只说了一半,我们谁也未听到他全话,这其中含义恐怕不能如此臆断。”
太玑点了点头:“嗯,我猜他应是想说,出谷那日扶桑木下有人教唆,好提醒我和后羿。”
他抬头盯着准提和蔼的笑容,凉凉道:“夸父那时候,是不是你在后面推我?”
准提面不改色,“小友这话从何说起?”
太玑抱着厌越的尸体,依然十分肯定道:“还有我捉住那两只箭时,也是你在背后砸我的对不对?”
准提脸颊边滑下一滴汗,笑容有些僵硬:“小友,你不能一门心思觉得我是坏人,就把黑锅都扣到我头上啊……”
太玑放下厌越,举起轻剑指着准提:“我呸!本少爷这就让你知道,何为出家人当不打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