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因为今天吃了肉,吃了米,以后就能饿死了?
“大当家,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凡事都不能有开头。过日子咱们就得一直按部就班,今天铺张一次,明天就会想着继续铺张。次数多了迟早有没米下锅的时候,还不如一直省着。”
张季陪着笑脸,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义正言辞。
“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啊?天天一模一样活着,你说,还有啥意思啊?”,纪纤云一脸黑线,挑眉,跟瓷公鸡杠上了。
没有的时候忍着,无可厚非,有了还只能看着,这是什么过日子方式啊?人生的意义何在?
她非给扭转了不可。
“这肉要是腌上应该可以留到过年的时候包饺子用,到时候咱们就不用杀猪了,一头猪也能卖不少钱呢,大当家你倒是提醒了我。”,张季陡然眼睛一亮,说出来的话差点把纪纤云气晕过去。
她真的崩溃了,打死都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抠的人存在。
难道老天打发他下来就是受罪的?一点点享福的意识都没有?
真是瓷公鸡一毛不拔,比葛朗台还葛朗台,财迷到骨子里了。
“大当家,您不用浪费唾沫星子了,瓷公鸡认定的事谁也改不过来。少放点肉多放点菜吃着也挺好的。”,张婶过来打圆场,山上的人已经习惯了。
“要不咱们举手表决吧,要是同意都吃掉的人多,你就不能拦着了。”,纪纤云压着怨气和张季打起商量,这大当家当的还挺憋屈,连吃顿肉,还是自掏腰包,都决定不了。
现在可是发动了群众的力量,瓷公鸡不会所有人的面子都不给吧?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
“大当家,就算所有人都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就算你们现在骂我,我也得把这些肉和鱼腌上。”,张季一脸坦然,摆明了坚持己见。
“咱们可是做土匪的,哪天没准就小命不保了。人生最悲哀的事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你知不知道。”
“大当家,这么跟您说吧,命没了,下辈子还会有,这钱要是攒不下,我死了都不会明目的。”
舍命不舍钱的言论,简直让纪纤云呕血,遂,她怒了,蹭蹭蹭回屋就拿了张银票出来,抖开拍过去“瓷公鸡,这是一千两银票,以后归你管。一千两,咱们坐吃山空半年,应该饿不死了,今天的肉让大家吃了吧。”
抠门?她就用钱砸死他。
呵呵,再敢和她杠?可能,她就要发飙了。
把这货脑袋撬开看看,看看哪根弦搭的跟正常人不一样!
“大当家,这怎么使得,去增城那一遭,您已经花了您不少银子了。,”冯老八立马拦着。
“怎么使不得,我说使得就使得。银子不就是花的嘛,日子太清苦我可受不了,反正在山上我也没地方花。”
对着冯老八摆摆手,纪纤云就把银票塞给张季,“瓷公鸡,这一千两你存着以备不时之需。我再给你两千两专门置办伙食,我要大家顿顿有肉,顿顿有白米饭白馒头,每天大厅里还要有水果点心供大家吃。银子你不用再算计了,花完了找我。”
有钱谁都会话,她不信,大把银子在手,还有人非要过着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看着那银票,山上的人都惊呆了,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啊。
“谢谢大当家,我一定会支配好的,今天这肉就都吃了吧。”,瓷公鸡好不容易把要脱臼的下巴合拢,拿着银票狂喜到颤抖,“谢谢大当家,谢谢大当家……”
这么多银子在,再没心思纠结腌那些肉了。
纪纤云也圆满了,钱能解决的,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她现在可是大当家,做为头领,让下属过的跟乞丐一样我多没面子。再说了,不说通这只鸡,往后,胃可得受罪了,她可没有受虐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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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大当家,还是恩人兼财神爷,山上的人对纪纤云,简直是当老佛爷供着。
她也很是开心,天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没事骑马到山下遛遛,偶尔还能酷酷的去劫道。
就连来福几个都不再催着走,槐花和栓子更是乐不思蜀,直说花那么多银子,值了。
由于纪纤云的慷慨,山上的人们,生活水平有了质的飞跃,直接从赤贫奔小康了。
为什么只是小康不是富余,都在瓷公鸡身上。
瓷公鸡还是瓷公鸡,虽然按照她的要求来,顿顿有肉,不过在量上,跟她想的可差远了。
一个盆里都没有几片好嘛,筷子不会认道的,根本吃不到。
她的碗里倒是有不少,来福几个也是够吃,想必是为了优待他们几个,盛菜的时候特地照顾。
点心只有最便宜的槽子糕,水果更是一看就是处理的,山上的人倒是很满足,过惯了吃糠咽菜的日子估计这就是天堂了。
瓷公鸡这是偷换概念好嘛?纯属偷税漏税的钻空子行为。不过,她也懒得理了,这人真没救了,守着金山也照样得节约。
对着厅里那些东西真是无感,饭也是勉强吃,渐渐的,她不时就怀念起冥王府里的奢侈生活。
尤其是鲟鳇鱼筋,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不过,那可是贡品,有银子也根本买不到。
想着美食流口水,不自禁的,脑海里就冒出冥王那张霸道的脸,顿时,一个激灵。
那货肯定早就回府了,发现她跑掉,气到内伤吧?
还有小妾肚子里的孩子,那货知道了,会开心吧?
想入非非心绪不宁,她便烦躁的把京城整个摒弃掉,只看当下,把所有心思专注在她的山头上。
听李二狗说,六盘山属于三不管地带,位于增城、青城、茂明镇三个地方中间,他们平时不伤人命也不打劫有权有势的,就算有老百姓去官府告状,那几个地方官也只是推脱根本不过问。
既然官府不会来剿匪,他们的安全直接取决于被打劫目标的强悍程度。
这帮人一直很小心谨慎,看着有一点点危险的人物绝对不动,每次等到花都谢了终于确定一个目标,一堆人虎视眈眈的冲过去摆好阵势之后,有的时候开场白还没说完呢,人家就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被打劫的都是渣,遂,他们无比安全。
有利就有弊,安全了,就跟刺激不沾边。
五花八门的战利品,米面蔬菜点心衣服统统不放过,连小孩子玩儿的拨浪鼓都不放过。
他们倒是听话,只拿一半。
每次得手了,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把东西分开,让人家带走一半。
好多被劫的人根本不敢拿,飞也似的就开跑了。
看着他们劫来的东西,纪纤云这个当家总是哭笑不得,她目标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现在干的这……
每次听他们讨论两件旧衣服哪件更好,是留下两个馒头还是留下一个包子的时候,她就有一种捂脸的冲动。
后来,她也不带头往下冲了,只站山坡上远远看着,权当打发光阴。
不过,刺激?
劫富济贫是好,她这种三脚猫功夫,手下还都这么菜,可不敢轻易去劫车队马队。
万一碰到厉害的角色,肉没吃到嘴里不说,他们先折这了。
小命比面子重要,这种真理早已经深深植入她的灵魂最深处。
一晃, 阴历已经到了十月中旬,即便白天,也是相当寒冷。
因着天寒,通常他们在太阳偏西到一半就收工,气温越来越低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有的时候一天也等不到一个满意的目标,只能空手而归。
一天,太阳已经不那么暖和了,她正和李二狗几个在山坡上边晒太阳边神侃呢,突的,耳朵里钻入安插在路口的‘拖’,周老头的惨叫声。
“大当家,救命啊!大当家……”
“完了!肯定是寻仇的!肯定是被咱们劫过的人认出来了!”,冯老八急的直接蹦了起来。
纪纤云也是脸色一变,紧张的站在山坡顶上往坡下的路上瞧。
周老头正被人家押着站在路边,离着有点远,那些人长相看的不是太清楚,不过,赫然是四个骑马的男人。
看来今天是碰到茬儿了,幸好怀里踹了毒药,一会儿群起吓唬也没效果的话,她就直接用毒把那四个放倒。
她一贯套路就是能动嘴的绝不用毒,能用毒的绝不动手,当然,轮到动手了,估计也就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候。
大家看底下的情况立马抄家伙,二十多号人举着大刀片跟着她就往下冲,大家还是挺讲义气的,明知道遇见硬骨头了为了救周老头,也没一个退缩。
骑马冲下山坡,可,越接近那四个越感觉不对。
陡然,纪纤云瞳孔就是一缩,勒缰绳的手一抖,要不是马速度不快,就得被甩出去。
坏了,打头的不是冥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