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爹爹。”
福娘伸手,握住了祖母手中的替身木偶。
替身木偶很小,被福娘一个周岁娃娃的小胖手握紧了,也在合掌之间。
“福娘……”张李氏望着孙女,她知道孙女的孝心。只是,她为自家孙女的前途莫测而担忧。奈何……
“居士,桃花小镇往北,十里之外有一座止心观。明日午时之前,贫道在止心观的静室之中,等候居士和童儿的到来。”
“告辞。”诸算子行一道家法礼,念一声“无量天尊”。
尔后,飘然远去。
“福娘,还要逛吗?”在诸算子离开后,张李氏对孙女的态度很和蔼,问了话道。
福娘一手握了糖葫芦,一手握了替身木偶,她笑眯眯着眼睛,回道:“听祖母的,福娘听祖母的话。”
这时候,福娘发现,在诸算子那个牛鼻子离开后,似乎刚才清静都是错觉一场。桃花小镇的喧闹声,又犹是响在耳边。
“那咱们回去吧。”
“你爹娘肯定都担心咱们了。”祖母对着福娘笑说道。
福娘重重点头,表示她愿意回去。
当晚,柳秀秀哄了三个小娃娃睡觉时,张李氏把儿子张启唤到了旁边。她递了一个口子扎紧的荷包给儿子,说道:“挂在脖子上,启儿,答应为娘,无论何时不取下来。成吗?”
望着绣了仙鹤的荷包,那小巧的模样,挺是精致。
张启接过来,将扎紧了荷包的红绳串儿,挂到了脖子上。又是稍稍调整了一下松紧,感觉挺合适了。
张启这才用手仔细感受了一下荷包里的东西。
那似乎是一个硬木做成的小玩意儿。
“娘,这是什么?”
张启问道。
“能救你一命的重要物件。”张李氏叹了一声,想了想后,还是把今日与诸算子相遇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张启当即面色凝重,把荷包的系绳从脖颈解下来,搁到了面前的桌上,说道:“娘,这物件孩儿不要。且还与那位道长,与他商量的事情,作罢吧。”
张启的话,铿锵有力。
张李氏连连叹息,说道:“傻儿,你当这事情,说算便能算吗?”
“不光替身娃娃,还有那令牌一事。这两件事情,诸算子那方士混为一谈,为娘如何能算了?”张李氏也是面色不好看,她阴沉着神情,继续说道:“血脉夙愿,不是想解除,就能解除掉的。”
“为娘要回了那面令牌,就是想作为血脉信物的依托,佐神通秘法,一劳永逸的解决掉祖宗遗患,不为儿孙留下后难。”
张李氏说出了她默认的关键一点。
张启也沉默了。
若说关乎福娘一人,张启也许倔强脾气上来,真真要与诸算子理论一回。毕竟,他张启大小是一个官,受皇家龙气庇佑的。
方外之人,岂敢随意加害?
可关乎了子孙后代的事情,张启就不得不妥协了。
毕竟,这不是一代人的事情,这是一代接一代的麻烦。若能就此解决,实在是家族的大幸事。
“如此,负了福娘这孩儿。”
张启神色慎重,眸子里有深深的痛苦。
一个亲爹,要靠女儿换一命回来。还要用女儿的命数,救得后世子孙的后患之难。张启真真是在这一刻,恨上了那些所谓的方外修行高人。
“往后,咱们做长辈的,当多疼惜福娘。”
“福娘的婚事,将来也由得她做主。不管是贫的富的,她若乐意,启儿,你当同意便是。出嫁时,给福娘多陪了嫁妆,让福娘过一世安乐。”
张李氏这般说道。
“娘,儿子会多疼福娘。就是春旭、春福那边,儿子也会多加教育。”
“福娘为家族的牺牲,整个家里的男人都当谨记。”
张启对母亲这般斩钉切铁的回道。
张李氏叹一声,起身把装了替身木偶的荷包,又亲自挂在了儿子张启的脖颈上。她说道:“我儿,好好活着,撑起张家。你是官员,有龙气庇佑,将来也能恩荫我的好孙孙们。”
“娘,儿子一定劳记。”
张启声音沉重,一字一字的回道。
次日,四月十一日。
张家的马车,驶往了桃花小镇以北十里外的止心观。
止心观建在一处夹谷的山脚下。整个山谷里,桃李花开,漫谷飘香。红白花簇之间,点缀得如仙境一般美丽。
止心观并不大,不过两进的道观。
在张李氏抱着小孙孙福娘,叩响了止心观的观门后,一位小道童开启了观门。
通了姓名,报了来意,小道童为张李氏祖孙引了路。
至于张启夫妻二人,以及两个孙孙张春旭、张春福,则是留在了止心观外。因为,这是张李氏的要求。
用张李氏的话讲,一家人进去了,容易气机牵引,再惹麻烦。
不若她和孙女进去,解决了这一桩因果后,就此了结事情。
止心观的静室,在后院的厢房。
那院中,一株老梅树,一口古井。而厢房的静室,只是简单的摆设几个蒲团。微有不同,也不过是主座的蒲团前,小桌之上袅袅的檀香烟熏,伴以一个茶壶及四只茶盏。
厢房门开,张李氏搂着孙女福娘进来院中时,厢房里的诸算子笑道:“居士,信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