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滴滴车道了歉,取消预约,然后朝小红车走过去。
打开车门,姜濯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少的坐在驾驶位。
冉亿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车内各种温馨摆件,尤其是挂在后视镜下的一串保平安的大佛珠,她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车里怎么布置得跟我爸似的?”她手指拨着佛珠下面的穗子,“还有你大少爷什么时候也开这么经济的车了,你那辆卡宴呢?保姆车呢?”
姜濯没答,黑口黑面冲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坐网约车,尤其是晚上,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你凶屁凶啊!”冉亿转身瞪他:“这不是打不到车吗?你又说你不方便!”
说着说着,冉亿忽然回了味。
“对哦,你不是不方便吗,又在这干嘛?又怎么知道我打滴滴,啊……”冉亿像是明白了什么,狡黠的挑了挑眉:“小雪,你不会是一直在这看着我吧?”
“……”
姜濯心烦,直接拧了钥匙发动,开出马路。
回到公寓,刚好晚上七点。
这里还算隐私清净,停好了车,冉亿从车上下来,身体拦住姜濯,神情严肃。
她这样子倒让姜濯有些不自然了。
“干什么?”
冉亿叹了口气,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别因为你妈的话而太有压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姜濯第一反应:“我妈什么话?”
“你妈不是让你照顾好我,别被坏人拐跑了吗?”冉亿眨眨眼:“不然你干嘛总盯我管我,你事儿妈啊?”
姜濯被这三个字噎得不轻。
行行行,算他事儿妈了。
“还有啊。”冉亿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儿,蹙着眉问:“刚刚研讨会上你瞪我干嘛,我偷你家米了?”
不提还好,一提姜濯便又是满肚子火气。
他顿住步子,面对冉亿站好,脸色不太好看。
“你还好意思问?”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问了?”
“你知道周导是谁么,这么难得的机会来次学校,你们新生能在他面前露个脸是多好的机会,你倒好。”姜濯想起那套熟练的偷吃动作,冷笑道:“你在干什么?”
冉亿还没察觉,讷讷的想了想:“……我没干什么啊,我表现不是挺好吗,坐的规规矩矩,也没玩手机。”
姜濯直接把手伸到她口袋里,扯出一张彩色糖纸。
“噢,这个啊。”冉亿看到糖纸恍然大悟,“这个我可以解释,我当时——”
“当时就是馋了。”姜濯不听她说,“从小你嘴里就闲不下来,走哪吃哪,但你现在也分分场合行不行,你多大了?你——”
“姜濯!!!”冉亿粗暴打断他的话,眼角垂了下来。
冉亿很少这么直接喊他这个名字。
姜濯刹住情绪,看着她微涨红的脸,忽然就无力的泄了所有怒气。
沉默几秒,他平静道:“算了,以后别再这样。”
“我今天不舒服,所以中午没怎么吃,下午两节形体刚下就被拉着去听你们的研讨会,你看到我吃糖,是因为当时我低血糖发了,额头都在冒冷汗!”
两手绞在一起,冉亿委屈巴巴的说:“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太饿了。”
“……”
是啊,人家有什么错,都饿成那样了,一颗糖而已,还要对她苛责什么?
姜濯莫名觉得——怎么从冉亿嘴里说出来,自己倒好像成了一个冷血又刻薄的恶人。
彼时两人刚好走到公寓电梯口,他便收了话题,没再说下去,推冉亿进电梯。
可冉亿抱着电梯口摆放的一棵绿色盆栽,死活不松手,半步不肯往里迈。
姜濯无奈:“你又想怎么样?”
冉亿也不说话,神情冷酷,额头上刻着一句话——“冤枉我了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对峙了几秒,终于以姜濯的低头结束:
“行行行,我错怪你了行了吧?都是我的错。”
冉亿哼了声抬起下巴,把头转了个方向故意不看他。
姜濯原本也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见已经低了头却还哄不好,脾气一上来,便自己进了电梯。
“爱来不来。”
他伸手按了数字11,电梯门缓缓关闭。
冉亿本来只是想逗一下姜濯,没成想他竟然真的撇下她走了。
她悄悄把头扭了30度,眼看着门即将全部关闭,戏也演不下去了,索性心里一横,松开抱住枝桠的手。
正想转身去追,耳边“哐当”一声,电梯门被人从里面强行挡住,分开。
冉亿一个激灵,手赶紧放回原位,保持姿势不动。
只听背后电梯里又传来声音:
“不是要饿死了的么,还不上去吃点东西。”
冉亿背对着憋住笑,再板着脸转过身,勉为其难的样子:
“这次不跟你计较了,以后请随时注意你的态度。”
然后跟老佛爷似的慢悠悠进了电梯,与姜濯并排站好。
电梯门关,两人都没说话,站军姿似的保持距离,笔直端正。
气氛相当严肃。
电梯升到六楼,冉亿忽然干咳两声。
她脚慢慢的往姜濯身边挪了几步,随后脑袋讨好地凑过去:
“嘿嘿,小雪,你家都有什么好吃的啊?”
姜濯头微低,侧眸看着她。
半晌,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我他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