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
“那你就等死吧。”那声音冷淡地回答道,“然而,即便召唤出了强大的,能够扭转局面的英灵,也不意味着离胜利更接近了。你本质并非活人了,在你体内建造的魔术回路也是假的,它实际上供给英灵战斗的魔力,是支撑着你仍然存在于世界的存在之力……如果在强大的英灵在战斗中抽干了,你的下场是什么,不必我多说吧。”
“……”
“最后,虽然好像也没有几次圣杯是正常发展的。不过,你仍然需要遵守圣杯的规则,那就是只有七个职阶齐全才能参战。也就是说,如果你召唤的是saber,就需要提前让卫宫切嗣和阿尔托莉雅提前退场,如果是archer的话,就需要赶走吉尔伽美什了。”说到这里,那声音就已经带上了一点幸灾乐祸了,“不过,也许你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呢。毕竟,英灵又不是傻子,在没有强制力的情况下,他们为什么要回应这几乎毫无胜利希望的御主呢?”
是啊。
说的真对。
芽衣现在一楼接待处,办理入住的手续。她洁白如皓月的手腕露出半截,显露出鲜红色的令咒来。对面的服务生小哥总忍不住偷瞥她,在看见芽衣要了一间双人间后,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是一个人吧?”
“两个人,还有一个大概今晚过来。”
服务生小哥探着身子:“你男朋友?”
芽衣的笔顿了一下。她很少和男生单独相处,但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笨蛋。如果否定的话,大概会像是给对面小哥一个不切实际的暗示吧。芽衣弯了弯眼睛:“是啊。”
她说完,提起自己的行李往楼上走去。服务员小哥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怅然若失。芽衣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小小路人甲的心情,她进了屋子,反锁房门,吃力地拖开床铺,空出一块地板来。
绘制召唤英灵的魔术阵。
灌入水银。
当看见银色的魔法阵在卧室里晕开淡淡的柔光,芽衣自然在心头,泛起淡淡的荒谬感。她当然接触过fate这个著名的系列,但从来没有设想过,有朝一日,她将要作为御主参战。
……也许她早就死了。现在经历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她死前的,一瞬间的妄想而已。也有可能,她根本召唤不出英灵来,最后宛如遇见天明的小人鱼,化作泡沫消失不见。
芽衣发现她的手竟然在抖。
她花费了一点力气,才把自己的圣遗物放在了阵图中心——没有远坂家,或者爱因兹贝伦家的财力和权势,芽衣当然拿不出类似于最古老的蛇之褪皮,或者圣剑剑鞘阿瓦隆等非同寻常圣遗物。但原本就很可能被拒绝,如果真的完全不凭借任何圣遗物召唤,芽衣很怀疑,她会不会提前出局。
放置在阵图中央的,是一个手机。
屏幕上是累累的裂痕,显然已经损坏,不能再开机了。不过,芽衣曾经在这个手机里下载过FGO这款游戏,并且玩过一段时间。这也是她身上,唯一一个能够和英灵们扯上关系的事物了。
希望……真希望……
芽衣举起了手,她手背上的令咒泛出淡淡的光。
“宣告——”芽衣念着咒语,浑身上下的魔力被抽干的痛苦随之蔓延过来,仿佛火烧,仿佛炭烤——绘制在地板上的简陋阵图发出光辉来,不知道从哪里的风忽然钻出来,将芽衣的长发全部吹乱,她艰难地将最后的咒语念完:“……绕汝三大之言灵,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的守护者。”
话音落下。
头顶上的电灯泡再也承受不住这样激烈的魔力振动了。啪的一声,宣告寿终正寝。整间屋子彻底陷入了黑暗,窗外的路灯和繁星的光辉,都照不进来。
四周十分寂静。
芽衣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果然……么?召唤失败……了?是了,这样的情况早就在自己的考虑中了。换而言之,她早就该做好这样的准备了。毕竟,死人复生是不符合常理的,若人人这样,世界早就乱套了……可是,为什么还是……真的难过……
胸口像是闷了石头。
真是的,出生就……又不是……她自己想要这样的,她也想和一个正常人一样……啊……
忽然,起风了。
一阵热浪从房间中央翻滚开来。
芽衣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她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扩大了。房间被光芒照亮了,不同于之前冷而刺眼的钨丝光,新的光源柔软而温和,仿佛日出时太阳的惊鸿一瞥。而就在这光辉中,一道人影正缓慢地被光勾勒出来。
仿佛极尽了人类想象的奇迹。
在历史上留下英勇传说的英灵,响应了她的召唤,从世界的另一端,宛如奇迹般降临于世。
芽衣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的眼睛和一双异色的瞳孔对到了一起。新的从者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胸口的皮肤裸|露,上面镶嵌着几颗颜色鲜红的宝石,手臂和腿部都有金色的护甲。纯白的乱发,审视芽衣的目光宛如刀锋般锐利。
随即,这位从者后退半步,半跪在了芽衣面前:“Lancer,真名是迦尔纳。请多指教。”
芽衣伸出手。
迦尔纳看着那只手一会儿,似乎才迟疑,过了一会儿,他才从源自圣杯里的知识里,理解了这个礼节——他尝试着伸出手握住了芽衣的手,少女的手比他预料中的要柔软娇小,温度也很冷。
像是真的确认了什么。
芽衣脸上终于绽放出了带有真情实感的微笑:“请多多指教,我叫芽衣……谢谢你,谢谢你回应我的召唤……”
在迦尔纳略带惊讶的目光中——
芽衣低下头,无比虔诚地将迦尔纳伸过来的那只手,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太阳之子,迦尔纳指间自带的温暖,几乎就要将她烫伤。芽衣无法抑制地,一颗一颗的眼泪往下坠落。
“谢谢,谢谢你。”
明明眼泪的温度还没有迦尔纳自己的体温高,可有那么一瞬,迦尔纳确确实实地感觉到,自己仿佛被纤柔少女的眼泪烫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