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前祁夕烽原本想要给弟弟打个电话, 毕竟明天就要结婚了,说不定弟弟心里也会有些茫然不安需要人安慰呢。
结果打了五六次全都是占线中, 最后还是打的那边客厅座机响了好久才有人接到。
“喂, 哥你干啥啊?我跟我家荀荀打电话聊天呢。”
最后一天晚上过完就能娶到媳妇摆脱单身了,祁朝玉那边还在跟一群朋友在新房聚会。
说是聚会不如说就是闲玩,明天一早祁朝玉还要拜托这些哥们儿跟他一起去秦家接新娘子的时候给力点,那群人在吃喝玩闹, 祁朝玉却是躲在一边抱着手机跟新娘子美滋滋的聊天。
感谢电话的发明者, 虽然结婚前不能见面,但是至少能用电话聊天啊。
祁夕烽:“......”
总感觉一分钟前还在担心弟弟会茫然会不安会需要人安慰开解的自己就是个瓜娃子。
“好吧,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会跟爸妈一起过来。”
忙着要回去继续跟媳妇聊天的祁朝玉百忙之中抽空笑了一声, “怎么, 被爸嫌弃所以需要帅气可爱的弟弟我来安慰开解你?”
祁夕烽不想跟这样帅气可爱的弟弟继续说话,于是简单的说了句明早见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靠坐在床头的祁夕烽默默收好原本翻开准备继续看的书, 放了手机关了床头灯而后默默躺下,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闭眼平稳呼吸。
算了, 光棍如我, 还是早睡早起吧。
这些年祁朝玉虽然才二十二岁尚在大学校园里, 但是因为天赋确实惊人,在音乐方面的造诣也不局限于华国古乐器, 祁朝玉在大学里的专业就是钢琴。
前几年就代表华国参加了一些国际比赛, 华国举办什么国际兴致的交流会, 需要表演的时候也必定会有祁朝玉在,年纪不大却已经很有一番名气,在制琴圈里更是有不少人再也不会独独盼望得到何师傅亲手制作的乐器,祁朝玉的手艺也得到了认可,成为了最年轻的制琴大师。
相对而言祁夕烽就比较低调了,当然,这所谓的低调也只是在外界不明真相的普通吃瓜群众看来,作为三十岁不到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研究室的生物界大触,祁夕烽除了在生物学上面的天赋让同行羡慕嫉妒以外却是根本恨不起来。
没办法,像是别人做项目研究还要去拉资金,可祁夕烽却从来不会缺资金。
不是说他家里有钱,而是他本人有钱,祁夕烽不仅是在生物这一行上面有天赋,在金融上大脑也是十分强悍,几年前多次股市起伏最是凶险的那几回,祁夕烽都趁机去捞了一点作为自己的研究室建设基金。
祁夕烽无疑是个做事很有计划的人,当初决定要往生物研究方面发展之后就一直在尝试接触这个圈子,而后十几岁的时候祁夕烽有了自己建设属于自己的研究室的想法。
有了想法祁夕烽也不找爸妈要钱,反而回房间扒拉了自己的小金库,然后在九一年十五岁初中毕业那会儿跑去深市呆了一个多月,回来的时候就抱了百来万。
那会儿的百来万可真是一大笔巨款,索性祁夕烽年纪小却早有成算,借用十几个人的账户将资金分散购入卖出,后期感觉钱差不多了就见好就收,不动声色的捞了钱就走。
那一年深市股市可以说是最动荡的一年,大起大落的人很多,祁夕烽本金没多少,他自己十来年里攒下的接近十万,再加上借了弟弟的,总共十五万左右。
回来之后祁夕烽把钱跟弟弟平分了,祁朝玉知道哥哥是个什么打算,没要,大手一挥十分有他爸败家的豪爽气概,让他哥留着继续做本金,无论是再去搞啥,投资也好炒股也罢,赔本儿了也无所谓。
后来又折腾了几次,有亏损,却都是小零头,更多的还是翻倍的赚,最后祁夕烽不仅在大学期间就组建了自己的研究团队,甚至还开了家药物公司,作为他们研究室对外的盈利周转部分。
不过在后来祁夕烽的团队研究上有了大进展之后祁夕烽主动上报了政fu,因为如今国内对这些方面还是控制得很严格的。
索性祁夕烽并不介意为国家效力,即便研究室是他自己搞资金弄出来的,国家部门入驻掌握大方向,平时研究方向决策上并不会介入,同时还能给予他们实验室最好的帮助,让他们能够在技术上跟国际尽快接轨,也算是双赢,祁夕烽并没有抵触反感甚至像别人劝他更改国籍转到更“自由民主”的国度去。
顺带一说,当初那么劝他的人祁夕烽二话没说就直接把人给开了,无论对方技术上如何,祁夕烽自己性子严谨,就容不得自己的核心团队里有这样的人存在。
哪怕是自己的祖国雾霾弥补污水成河,祁夕烽会做的只是全力以赴的去研究能够改变这一切的方法,外国的月亮更圆某某国的空气更甜,这种说法在祁夕烽看来是莫名其妙是智商波动太大。
不可否认的,两兄弟如今年纪轻轻就取得了这样的成就,少不得会有人会说,噢,那两兄弟啊,还不是因为会投胎,有了个军、政、文三界都颇有人脉的爸,还有个华国女首富的妈。
祁朝玉跟他哥祁夕烽差不多,在外的时候从来不会介意被人说成是“云深先生的儿子”或者“江老总的儿子”。
无论是祁夕烽还是祁朝玉,两人也从来都不会生气,更不会介意,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能长成如今的模样,确实是因为有对好爸妈。
虽说现在两兄弟都长大了搬出来自己住了,爸爸一般情况下也不大乐意他们两人回去打扰两老的二人世界,但是祁夕烽跟祁朝玉也没有怀疑过父母对他们两兄弟的爱。
两人脑子好使,记忆力也没有弱智,所以始终记得这二十多年爸妈是如何细心的引导他们教导他们,他们生病的时候爸妈能半夜慌张的跑医院,他们获得成就的时候,笑得最开心的走上来给他们拥抱的永远是爸妈。
而在外,特别是国家对他们两人很多方面大开方便之门甚至会十分友善的给予帮助,这其中也确确实实是多亏了他们爸妈。
父亲是将华国文化推向了国际,在很多外国人心目中成为了华国的一个形象代表,更是代表华国在申遗的舞台上奔波坚持了二十来年,未来还将继续坚持下去。
母亲是华国有名的大商人,同时也是慈善家,每当哪里有什么天灾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大手笔捐物资,每年缴纳的税也是十分惊人。
有这样一对父母,显然确实是让很多人在认识他们的第一时间就拥有格外高的初始好感度以及信任度。
他们不会将这一切当做是甩不开的包袱,反而会将父母当做自己的指路明灯,让自己在人生中不断出现的岔路口中头脑始终清明的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
祁朝玉的婚礼办得十分盛大,可以说不单单是平城的上流社会,便是南边的上流社会都被惊动了一大半,因为是在自家的青玉华庭办的,又在安保方面有华国最优秀的安保公司合作,安保措施做得十分到位。
顺带说一句,这家安保公司是祁云的侄子小名壮壮大名祁安畅开的,一开始原本只是想要让那些受伤退役的叔叔伯伯有个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倒是没想到之后越办越大。
不过后来挂名的就成了祁夕烽,因为祁安畅自己也跟着考入军校,准备以后走父亲的路子。
祁丰虽然自己愿意为国家奉显自己,可对唯一的儿子并不做硬性要求,只希望祁安畅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这都是祁安畅自己的决定,虽然余安安担心孩子的安全,毕竟自己嫁了位军人,最是了解其中种种。
别看现在国际上下一片和、谐,战火似乎已经远离华国,但是军人们却在民众看不见的地方流血流汗,即便是做任务牺牲了也无法被更多人知晓,默默无闻的记录在一册存放于某部门的花名册中。
可正如祁丰对孩子的期盼,余安安也不是那种为了孩子安全就要强迫截断孩子理想的人,只能在担心丈夫安危之后,又多了一个要让她总是提心吊胆甚至半夜惊醒的儿子。
“平安啊,你看你弟弟都当爸了,你还没有喜欢的姑娘?”
......
“平安啊,你表弟媳妇都怀二胎了,你要不要试试看相亲?”
.......
“平安啊,你弟家的狗子都能打酱油了,老实告诉妈,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儿?”
狗子就是当初弟弟祁朝玉跟秦荀结婚第二年就火急火燎生下来的那个小子,大名祁秦,原本的小名是荀子,取了母亲秦荀的一个字再加一个“子”。
结果小孩儿初初学字,“荀”字写成了“苟”,被他那个无良老爹拿出去哈哈哈哈一番宣扬,最后荀子就变成了狗子,祁夕烽觉得长大之后他侄子估计会想要弑父。
这回祁夕烽沉默良久,抬手抹了一把脸,“妈,你给我安排相亲吧。”
他、妈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然后美滋滋的去安排去了。
祁夕烽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转而给爸打了个电话过去,“爸,最近妈都看了些什么,怎么突然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儿?”
正在跟范洋喝茶吹牛侃大山的祁云翘着二郎腿想了想,“还不是你三十好几的人了姑娘的手都没拉一下,你妈去咨询了一位心理专业的朋友,对方就劝你妈确定一下你性向。”
说来说去还是怪祁夕烽这个当儿子的,害得最近他家媳妇特别紧张,买了许多相关的书去了解不说,知道性向跟基因有关的时候还盯着他问他是不是双,可把祁云给郁闷坏了,没主动打电话来教训这不成器的大儿子就已经是他父爱如山了。
祁夕烽琢磨了一下,然后沉默的把老爸扔过来的这口锅给背好了,“爸,我这不是忙吗。”
“再忙也不能忘了这事儿啊,你看你,从小到大三十几年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能不让人担心吗?你那项目是一个接一个的没完没了,还真能有忙完的时候?我看八成是你七老八十患了老年痴呆头脑不好用的时候才能算是忙完了。”
已经头发花白的范洋在一旁听老兄弟怼儿子的话,听得直接喷了一口茶,嗤嗤笑个不停。
祁云抬脚要去踹人,“莫名其妙总笑个不停,小心得老年痴呆症,到时候我可不会来陪你唠嗑。”
玉封在一旁指点自己儿子刚才弹琴有几个地方不到位的,假装没看见这两个老头儿发癫。
祁夕烽也听见范叔的笑声,想了想,他爸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所以祁夕烽乖乖听了训,并且表示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研究谈恋爱相亲等事宜,保证到时候一定好好表现。
相亲这天,祁夕烽早早的打理好自己,十月的天儿平城已经比较凉爽了,祁夕烽穿了白衬衣黑西装黑西裤黑皮鞋,打理得一丝不苟。
临到出门的时候想了想,又换了一对袖口换了手表。
江画眉原本是要陪儿子一起来相亲的,不过临时公司那边打电话过来有事,再加上祁夕烽这边语气沉稳的表示自己一个人没问题,所以最后去约好的咖啡厅的就祁夕烽一个人。
半途中弟弟祁朝玉发来贺电,表示老光棍终于要跟异性进行深一步接触交流了,可喜可贺,祁夕烽直接挂断了电话,拒绝这个早婚·亲·已做父亲的弟弟继续以此对他进行接下来的调侃炫耀得瑟秀老婆秀儿子等一系列行为。
为什么当初他会觉得这个弟弟可爱需要他保护?而且还是一宠二十多年?
祁夕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距离弟弟结婚已经过去五年了,今年祁夕烽上半年刚满了三十,之前老爸说他三十好几,也就祁夕烽不在乎这些,所以才没有反驳老爸的“偷换概念”。
虽然三十了,可祁夕烽一点没显老,当初跟着弟弟一起每年夏天暑假都会去军营训练,后来事业忙了没去了,但是日常锻炼却依旧作为一种生活习惯保留了下来,祁夕烽也就成了他们研究所里唯一一个拥有一身肌肉的博士。
又因为每天都是呆在研究室里,所以皮肤十分白皙,又有运动加持,眼角一点皱纹都没有不说,看起来还十分健康紧绷,说是二十四五也没人会怀疑。
原本跟女方约的是上午十点,祁夕烽九点半准时出门,路上时间控制在二十分钟之内,提前十分钟抵达约好的地点等待,算是对女士的一种礼貌。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祁夕烽抬手看了看时间,决定再多等八分钟就离开,现在已经十点零二分了,祁夕烽认为一个不认识的相亲对象用十分钟去等待浪费已经足够表达他的绅士风度以及对对方的尊重了。
十点十分,秒钟滴答跳到十二的位置,祁夕烽分毫不差的起身准备买单走人,这时咖啡厅门口的玻璃门被人匆匆推开,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女孩儿拎着包冲了进来。
祁夕烽长得高大,一身西装更是显得格外笔挺,站在那里几乎就是最醒目的存在。
女孩儿转眼看到祁夕烽,然后脸一寸寸的红了,顾不上腿上的疼痛感,女孩儿小跑着到了祁夕烽面前,十分抱歉的向祁夕烽小幅度的鞠了个躬,“抱歉我迟到了十分一分钟,下次我提前到十一分钟作为补偿,希望您能原谅我不要生我的气。”
虽然十分匆忙,但是女孩儿显然很有教养,鞠躬的幅度真诚而又矜持,一双黑溜溜的猫儿眼里全都是歉疚。
祁夕烽垂眸跟对方的双眸对上,眼眸轻微一颤,而后抿唇,视线往下,落在了对方膝盖上。
因为女孩儿穿的是刚刚到膝盖的裙子,光着腿,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到那里破碎的皮肉上还沾着些细沙。
祁夕烽没有坐下,只是将单子重新放回桌上,“你先坐下。”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女孩儿以为祁夕烽是生气要走,鼓起勇气伸手拽住了祁夕烽衣袖,“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一双黑眸里颤巍巍的带着湿润,声线里带着颤音,似乎极其害怕他会生气走人。
祁夕烽不大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害怕他走,难道是对方母亲逼着她一定要来好好跟他相亲处对象?
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就冲着他的家世,很多人也是盼望着能够跟祁家结亲的。
“我一会儿再回来,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你在这里等我。”
祁夕烽难得软了嗓音安抚对方,虽然他这种软和的态度在外人看来依旧是板着脸特别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