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福荣大佐带着援军抵达园上。
此时,日军在园上的兵力共计一个半步兵大队、一个野炮大队、两个野战重炮中队、150口径的榴弹炮小队以及三十多辆坦克,可谓是兵强马壮。
指挥部里,西尾中佐向福荣大佐汇报着战况,“吉岗中队、丸山中队已于昨日凌晨攻入城中,分别占据了大庙、东北碉楼,坚守至今……至于外围防线,向东,我部已占领邵庄,正向台儿庄东门推进;向南,我部已突破刘家湖、墩上、彭村一线,正向台儿庄西门挺进……”
福荣大佐听完汇报,怔怔地望着地图,皱眉沉思,突然缓缓开口,“西北角……集中兵力突破西北角。”
“嗨!”众官佐答应一声,匆匆散去。
台儿庄西北角,野炮、野战重炮、榴弹炮轮番轰击,步兵、坦克不断冲击,福荣大佐誓要攻破台儿庄!
阳光明媚,天高云淡,李四维站在獐山之巅遥望硝烟翻腾的台儿庄,眉头紧锁,面色阴沉,“老子必须做点啥!”
“团长,”站在他身后的甘飞一脸迟疑,“你说啥?”
“甘飞,”李四维猛然转过身来,“去把廖黑牛他们三个找来,开会!”
“是,”甘飞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李四维大步往营房走去,走过训练场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望了望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兄弟们,“刘黑水、冯振义,跟老子去会议室,让兄弟们也不要练了……”李四维说着,快步向会议室去了。
“是!”刘黑水和冯振义顿时精神一振,“兄弟们,团长让大家休息了。”
训练得汗流浃背的兄弟们欢呼一声,散了……团长定的训练科目,强度太大了!
刘黑水和冯振义急忙跟进了会议室,却见李四维站在地图前,皱眉沉思。
不一会儿,甘飞带着卢全友、廖黑牛和石猛走了进来。
廖黑牛满脸兴奋,一进门就蠢蠢欲试地望着李四维,“大炮,是不是有新任务了?”
李四维抬起头来,望了廖黑牛一眼,“台儿庄都快打翻天了,老子们不能在这山上躲清闲啊!”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望向了李四维,目光炯炯,“团长,咋整?”
李四维环顾众人,沉吟起来,“上面给我们的命令是死守据点,等待反攻……这样一来,我们能抽调的兵力就十分有限了。”
卢全友点了点头,“是啊,连番激战,又得不到补充,现在,我们团缺员太严重了……三个营加起来应该不到五百人了,算上补给连、特勤连、炊事排,也不会超过七百人!”
众人默然,在平邑重振新三团之后,一路大仗小仗没有断过,虽然战果不错,但兄弟们的伤亡却是越积越多!
李四维悠悠地一叹,“也就是说,我们能抽调出来的兵力不会超过四百,这四百人放到台儿庄战场上去……好的话能支撑三五天,但能起到的作用应该十分有限!当然,我们也可以把这些兵力渗透到小鬼子后方去,只要能找到小鬼子的软肋,作用应该会比去台儿庄更大……可是,这条路也是最凶险的,对于枣庄和临城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稍不注意,进去的兄弟们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大炮,”廖黑牛不等李四维说完便叫了起来,“让老子带着兄弟们去……”
李四维一摆手打断了他,“算了,三团再也经不起这样折腾了……还是用最稳妥的办法吧,我们就从峄台公路下手,专搞小鬼子的补给和增援部队。”
“团长,”卢全友皱了皱眉,“这样很容易暴露啊,只怕我们一动手,小鬼子就会知道我们端了他们的据点……”
李四维摇了摇头,“我们就算不动手,小鬼子迟早也会怀疑的,最迟也就两三天……这獐山难免一战。”
卢全友犹豫了一下,“晚一点总会好一点吧?”
李四维望了他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打吧,早点打响了,台儿庄会轻松一点吧……”
众人纷纷点头,面色凝重。
李四维神色一整,环视众人,“各回本部,安排好各自据点的防御,将多余人手聚集到獐山。”
“是!”众人轰然允诺。
众人散去,李四维正准备出门,就见富察莫尔根大步走了进来,“大炮兄弟,你们要开始行动了吗?”
李四维一愣,“富察大哥睡好了?”
富察莫尔根苦笑,“大炮兄弟说笑了,兄弟们血仇未报,如何睡得安稳呐?”
李四维叹了口气,“富察大哥,那日我们被小鬼子的骑兵追杀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其实,谁身上没有背着兄弟们的血债呢?我们一直在杀小鬼子,一直再报仇,可是,要杀多少才算报了仇?我想,就算杀再多的小鬼子也算不得报了仇吧,因为,死去的兄弟永远也活不过里了!”
富察莫尔根浑身一震,默默地垂下了头。
李四维望着他,满脸真诚,“富察大哥,其实我们拼命地杀小鬼子不只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富察莫尔根缓缓地抬起了头,望着李四维,目光渐渐地明亮起来,“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李四维重重地点了点头,“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富察莫尔根点了点头,目光炯炯地望着李四维,“让我和你们一起行动吧?就我一个人……”
李四维一愣,“你的手……”
富察莫尔根拍了拍腰间的斩马刀,“我可以用这个。”
李四维瞥了一眼那柄斩马刀,连连点头,那刀可比西北军兄弟的大砍刀都要大上一号,李四维估计他一刀下去还真能把一匹骏马给斩成两段,就更别说小鬼子了。
夕阳掉入了西天的云海,夜幕笼罩了大地,台儿庄的枪炮声从未停歇过。
三十一师指挥部,灯火通明。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池师长急忙接起了电话。
“师长,”电话那头传来了王参议的声音,“西北角阵地失守,王祖献及以下全营官兵殉国……”
池师长浑身一震,“他……他们是好样的!冠五,警卫连马上过去,一定要把阵地夺回来!”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任何策略都失去了意义,唯一有效的就是――拿人命去填!
池师长怔怔地挂了电话,“命令,警卫连即刻增援西北角,夺回阵地。”
“是!”传令官匆匆而去。
屈参谋叹了口气,“师长,警卫连都填上去了……唉!”
“师长!”通信连长匆匆而来,“司令部电令。”
池师长一摆手,“念!”
通信连长捧起文件,神色肃然,“委座钧令:台儿庄屏障徐海,关系第二期作战至巨,故以第二集团军全力保守,即有一兵一卒,亦本牺牲精神努力死拼,如若失守,不特该军全体官兵重罚,即李长官、白副总长、林次长亦有处分……”
电令念完,众将默然,指挥部里一片寂静。
“叮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