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此时应该还在神庙,埃迪过去,也不出意外地找到了人。
可是,和吉尔伽美什在一起的还有个人——哦,是神。
祭典的期间,乌鲁克城的守护之神,金星女神伊什塔尔自天空落下。
春祭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就是“神婚”,本来应是由一国的君主与接受供奉的女神结合,但吉尔伽美什这个任性的王对女神不感兴趣,此事就由祭司们代替了。
然而,这一次,尊贵的女神竟主动来到王的面前。女神喜欢强壮的男人,于是,她便含情脉脉地向强大的吉尔伽美什求爱。
埃迪这一过来,刚好就撞见了这一幕。
毫无疑问,伊什塔尔生得美艳绝伦,身材更是曼妙动人,能让这世间所有的男人心醉。
可被她的美丽醉倒的男人里,却不包括吉尔伽美什,也不包括埃迪。
埃迪只看了伊什塔尔一眼,就漠然地移开了目光。
伊什塔尔倒是在他出现之时投来了视线,神色似是僵了一下,其后才仿若无事地也把他无视。
而吉尔伽美什就做得更决绝了。
王压根就对伊什塔尔看不上眼,不仅拒绝了她的求爱,还当众把她嘲笑了一顿。
“少自取屈辱了,伊什塔尔,本王对你这样的荡/妇,一根手指也不想碰。”
伊什塔尔大怒:“什——”
埃迪为挚友鼓掌:“拒绝得好!”
伊什塔尔:“……”
最终的结果定然是,遭到羞辱的女神怒气冲冲地消失了。她的到来没影响到王的好心情,她的离开,倒是让王的心情更好了几分。
抛下被王的肆意之举惊得面如土色的祭司们,吉尔伽美什和埃迪找了个没人敢来打扰的僻静角落,如约开始彻夜痛饮。
埃迪真的是在“痛”饮。
给肺腑带来强烈灼烧感的烈酒就像白开水一样,被他毫不停歇地灌了一瓶又一瓶,吉尔伽美什的速度被他完全压住了。
“怎么,终于被恩奇都抛弃了?”王一开口,就是比刀子还扎人的语言。
埃迪一口酒喷出去,之后用袖子把嘴一擦,不高兴地瞪了过来:“你这早有预料的语气实在是太欠揍了啊!”
“那不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么。”吉尔伽美什哼道:“你太小看本王的挚友了。那家伙,虽然最近变得有些……算了,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埃迪:“敢说清楚点吗你们,全都含含糊糊的,烦死人了。”
只是,就算如此,负面的情绪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他仅仅是有一点点烦躁而已。
喝喝酒,仅有的烦躁也开始消散。
埃迪干脆一把搂住了吉尔伽美什的脖子。
“唉——今天,我被恩奇都拒绝,你倒好,是把别人给拒绝了。有点不爽……不对,太爽快了!那女人看着就很不顺眼。来来来,陪我喝到天亮!”
吉尔伽美什没有拒绝。
月色之下,他的目光停留在埃迪的脸上。
埃迪就这么靠着他,凌乱的银发擦着他的脸颊,直直坠到胸前去。男人还垂着眼帘,隐约与月光同色的面颊浮现出象征着酒意的微红,又让向来凌厉的面容软化。
“你这家伙,总算是能够安静一会儿,不让本王觉得那么刺眼了。”
不知不觉间,王伸出手,指尖似乎想要在男人难得安静下来的脸上停留。
但是,他又在下一刻收回,目光微凛,继而转向前方。
恩奇都,就在那里注视着他们。
而又过了一阵,等冰慢慢融化,已经有一些血水浸入土壤,一股又腥又臭的气味顿时扑鼻而来,连带着整个土地的颜色都变得发黑起来。
恩奇都注意到了这一点,眉头开始皱起:“蛇毒把泥土污染了,如果不处理的话,这里再也无法生长出植物,附近的动物也会受到毒的影响。”
埃迪:“呃!”
他方才完全没有想那么多,都打算轻松愉快地打道回府了。结果此时才突然想起,根据之前的观察,恩奇都很喜欢包括动物和植物在内的自然。
虽然想要斩杀怪物,不弄出血是不可能的,但埃迪这一招阵势太大,几乎让蛇怪体内所有的血液全都喷涌而出。
如果再等一阵,让冰全部融化,不止是这片森林,连外面的田地和村庄也别想留着了。
“哼,这等劣等的生物就是麻烦。”
吉尔伽美什开口了,话音依旧傲慢,但从意外地显露出严肃的表情来看,对于蛇毒可能造成的影响,他也感到稍微有一些棘手。
“趁这些冰还没有全部融化,把尸体和被污染的部分烧掉……唔,不行。”
埃迪疑惑道:“为什么不行?”
吉尔伽美什:“难道你想指望本王亲自用什么无聊的魔术吗!”
埃迪:“魔术?你们这儿也有魔术啊。”
吉尔伽美什当然会魔术,论其造诣,还相当地不凡。
但这位王的任性在这里也彰显无疑,他从不承认自己也算是神代古代的魔术师中的一员,对于所谓的魔术,基本上从来都不会去用。
没有提前想到污染的问题,这一次确实是他们考虑欠妥。
话说回来,吉尔伽美什虽然拒绝使用魔术,但对遗漏事件坐视不管更不可能。
然而,就在思考其他办法的时候,埃迪托着腮,忽然道:“好吧,既然是我搞出来的事儿,那还是让我自己来收场。”
不用其余两人问他有什么办法,埃迪就冲天空高喝:“快点下来,卢卡斯!”
卢卡斯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不过是在埃迪严令它必须跟来的情况下。那只比人类还狡猾的鹰大抵是不高兴,一路都在上面飞着,不肯露面。
此时埃迪突然呼唤它,就算不高兴,大哥之令也不敢不从。头顶狂风席卷,黑鹰顿时自高空俯冲而下。
而此时,埃迪已经做好属于他那一份的准备工作了。
蛇怪瘫倒的尸体只在这么短的功夫内就开始腐烂,在腐蚀进一步加重之前,埃迪把尸身、尸身下所有被毒液污染的泥土全都冻了起来,放眼一看,就像是一尊偌大的冰山。
恩奇都抬头,刚好看见了熟悉的猛然降落的黑影。
意想不到的是,卢卡斯似乎是要在冰封住蛇怪遗骸的冰山上降落,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它从冰山之巅掠过,并没有触碰到冰块。
可卢卡斯从那里飞掠而过,偌大的冰山就神奇地消失了。原地除了一个空荡荡的深坑,连点冰渣都没有留下。
“这是……空间转移的魔术?”
“差不多,反正一个意思。”埃迪也不掩饰,直接就道:“不然你们以为卢卡斯偷来的东西都放在哪儿?”
“尸体就暂时放一放吧,等以后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让卢卡斯丢掉。”
还有些事情他倒是没有自己揭露,但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不傻,都能猜得出来。
埃迪,显然和卢卡斯有着相似的能力。
这个男人不喜欢掩藏,但对于自己的事情也不会主动地提起太多,他的背后还有不少谜团。
诸如他总是说起的“老家”究竟在哪里,他的背景,实力……种种都尚未清晰,用吉尔伽美什现在脱口的一句话来说,也就是——
“你倒是藏得挺深啊。与本王一战,竟然还没有完全拿出真本事?”
对于埃迪的来历,吉尔伽美什早就察觉到了古怪,但并没有打探的兴趣。他在意的就只有那一点。
埃迪摆摆手:“你不也一样嘛,谁也别说谁。”
“不过。”他又说:“要是哪天你想和我认认真真地打一场,我也奉陪。”
交谈就暂时在这里结束,接下来,他们总该回去了。
临走之前,恩奇都还在被破坏了一部分的森林中额外逗留了一阵。
他跪下,抚摸着似乎被寒气冻得萎靡的野草的边角,硬是让埃迪看得产生了莫名的愧疚感。
可恩奇都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指责他,而是真心地安抚这些受伤的生灵。
“暂且忍耐一下吧。”恩奇都这样轻声说着:“幸好,春天已经到来了,你们还能得到新生。”
“是啊。”吉尔伽美什也接口,虽是面色冷淡的模样:”等我们回去,春祭也要开始了。”
埃迪:“你们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春天就算了,春祭是什么玩意儿?”
吉尔伽美什:“一年之中最重要,但本王觉得毫无举办价值的节日。”
他似乎真的对这个所谓的节日没什么兴趣,用最简洁的话给埃迪解释了一下。
听完。
埃迪:“……”
埃迪:“我去!”
“你们这里的人真是——不仅穿得这么奔放,连祭奠上都要当众搞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