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后续迁徙百姓队伍人心不稳”柳媚儿听着头顶上的滚滚的雷声,真不知道她为何还要给何咸添乱。
可是,凭借她多年密间的直觉,她隐隐感觉到一股比接下来暴雨还要恐怖的阴谋,正缓缓地压在何咸头上。这样的担忧,让她不得不提前向何咸告知。
“人心不稳?”何咸嘴上已经起了燎泡。平日的丰神俊朗,早已因上火和焦虑变得狼狈憔悴,声音也干涩无比:“究竟是什么意思?”
“迁徙部队当中,有一股不利于夫君的谣言正在酝酿。”看着何咸心疼无比,柳媚儿这时都不忍直接将话说全。
可何咸却更加心沉担忧,带着一股焦躁的气息言道:“媚儿无须顾虑,你家夫君如今已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到底是何情况,你且速速道来。”
“百姓中已有传言说夫君助纣为虐、欺君罔上、残杀忠臣、罪及苍天。故而,此番天公阴沉、欲降下雷霆暴雨,乃是为了惩戒夫君。也是为了惩戒世人懦弱无为,任由夫君作乱,败坏纲常.”“狗屁!”虽然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听了如此荒谬的事情后,他还是忍不住勃然大怒道:“都有点自然科学知识行不行,就算没有知识,难道连点常识都没有?暴雨真正临盆而下,我若当真铁石心肠,那还
能被雨淋到?”
可愤恨归愤恨,何咸心里却悲哀地明白,这种谣言在这个时代,还特么真的大有市场!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董仲舒那一套‘天人感应’的学说便大行其道。尤其后汉光武帝还是靠着谶纬之言起家,也笃信这等封建迷信,便导致整个汉朝上至公卿大臣、下至贫民百姓都相信这等荒
诞的学说。
更可恶的是,谣言这种东西完全就是捕风捉影,就算你用心追查,到最后也可能连根毛都查不到。
偏偏谣言这种东西,威力又丝毫不亚于刀枪铁骑。言锋可杀人这种事儿,何咸早就领教不知多少次了。
渐渐冷静下来的何咸,只能满心悲愤地问向柳媚儿:“有什么眉目了吗?”
柳媚儿痛苦地摇了摇头,开口道:“妾身无能,这等谣言只是兴起于昨夜,然传播极为迅速广泛。妾身意识到凶险后派人追查根源,却为时已晚。”
何咸一根根地薅着没时间打理的短须,咬牙切齿又满腔疑惑:“是那些不死心的士大夫,还是又有哪路高人在向刘协出馊主意?”柳媚儿再度摇了摇好看的臻首,分析道:“都不太可能。士大夫如今也身在迁徙当中,此番暴雨临盆,他们亦忧心忡忡,不会有这等心思陷害夫君;至于天子一向高高在上、手无实权,此计即便有人献出,
天子亦无法施展。最主要的是,谣言最先从百姓口中传出,天子与士大夫又皆与百姓不相往来.”“这样说来,也有些道理,但也事无绝对。”何咸纠结愤恨地言道,随后只能尽手中已有的线索,开口道:“继续暗中调查吧,鬼蜮伎俩终究见不得阳光。先务必不把事态扩大,以免自乱了阵脚。同时,我会
确保军中之人不信谣、不传谣。如此双管齐下,至少能保持我们在暗,敌人在明。”说到这里,何咸又转念了一下思维,换作自己要用谣言对付敌人一样想了想,才继续言道:“按照推测,谣言也需要个爆发点。想必这次针对我的阴谋,便当是在暴雨之后。一旦此番暴雨造成大量百姓死亡
、人心大乱,那谣言便彻底有了爆发的诱因。而在这段时间内,就是我们调查的绝佳时机。”
说完这话,何咸下马一把搂住了身形纤瘦了几分的柳媚儿,在她耳边轻语道:“媚儿,此番辛苦你了。夫君的性命,这次可就全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