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动着切换弩箭的机括,云微寒仿佛又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把袖弩曾经伴随她将近八年的时光,不止一次在危机关头帮助她死里逃生。如今,再次抚摸着熟悉的袖弩,云微寒的眼神飘了很远。
清瑟和缓筝听见动静,推门走了进来。
云微寒听见她们的脚步声时,已经放下了衣袖,将左手前臂的袖弩完全遮了起来。
两个丫环服侍她梳洗更衣,云微寒照例先到院子里锻炼了多半个时辰,才用了早饭,再次沐浴更衣。
刚换好衣服,庄头的小女儿来了。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只有一个小名叫二丫。
她看向云微寒的眼睛里带着羡慕和敬畏:“小姐,我爹说,大通河今日逢集,乡下地方没什么好玩的,只是略微热闹有些野趣,如果小姐无事也可以去逛逛。”
庄头是裴家的家生子,因为随着裴如兰嫁到云家而逃过了裴家的灭门大祸,对于裴如兰始终有一种感恩的心态。见到云微寒之后,一直十分殷勤,每日派女儿前来请安问候,听候差遣。
云微寒看看清瑟、缓筝都眼睛发亮,就笑着赏了二丫一个荷包,说道:“也好,你就带我们到大通河边上去逛逛吧。听说大通河码头是京城附近最大的码头了,一定很热闹。”
两个平时稳重的丫环此刻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看起来才像是真正的少女一样。
李妈妈不愿意跑动,要在庄子里看家。于是云微寒就带着两个丫环和二丫一起坐了马车,去大通河码头边上的集市逛逛。
大通河码头距离庄子不过十来里地,马车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集市就在码头边上,是周围村民自发形成的。逢九而集,今日正是八月初九,周围几十里地的村民都来到集市上进行交易。
马车不能进入集市,车夫带着车停在外边,云微寒带着三个女孩子一起步行入内。
云微寒带着幕离,一张脸在白纱下若隐若现,看不清楚。
但是她的衣着和气派,身边的两个丫环的姿色和举止都告诉大家,这是一个官家小姐。集市上的村民用新奇、艳羡和敬畏的目光看着她们,所有人都主动离她们三尺远,不敢太过靠近。
清瑟和缓筝都是虞家的家生子,从小就在虞家大宅中长大,很少有机会到外边玩耍,更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集市。这会儿两个人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云微寒也兴致勃勃地和她们一起挑选着各种带着农家野趣的小物件,准备回头派人给虞夫人送一些过去把玩。
到了中午,她们就在码头旁边最大的迎客酒楼用饭。
迎客酒楼三层有几个包间,云微寒要了一个,点了几个招牌菜,四个女孩开始吃饭。
云微寒自己一个人坐在上方,清瑟、缓筝和二丫坐在下首另设的一个小桌子上。
正吃饭的时候,忽然听见下方一阵哭喊喧闹。云微寒侧头一看,码头方向冒起了浓烟,从三楼往下看,几乎有上千人在狼奔豕突,哭号震天。
清瑟叫道:“走水了!”
几个人挤到窗口往下看,码头一片凄惨景象。因为人多,奔逃的人流发生了踩踏事故,不少人躺在地上呻吟哭喊,可是在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在意呢?
几个女孩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是同情。可是除了同情,她们什么也做不了。
“幸亏我们在这里。”过了一会儿,缓筝才低低说道。
是啊,如果她们在集市上,说不定从码头上奔涌而来的人流也会把她们撞倒在地,生死不知。
清瑟拍了拍胸膛,长出了一口气:“真是三清道祖保佑!”
云微寒却注视着码头,眼神中满是凝重。
在浓密的黑烟中,一个个矫健的黑衣人手持利刃,正在实施一场屠杀。一声声惨嚎响起,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屠刀之下。
光天化日之下,在距离京城一百多里的大通河码头,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猖狂?他们是有目的地针对什么人,还是无差别攻击、纯属反社会行为?
清瑟和缓筝看着云微寒的脸色,也凑到窗前向码头望去。
看到浓烟中闪烁寒光的利刃,她们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如果不是被精心调教过,说不定就要尖叫出声了。
云微寒伸手关上了窗户,只留下了一条缝隙,肃然道:“都不要吵闹,不要引起别人注意。”这种混乱的时候,总是有一些人想要浑水摸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