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在不在,收租金啦!”
涂着大红色指甲的胖妇人比许多福还快一步进店,提高嗓门就嚷嚷。
许爸爸收了报纸站起来,脸上有点不好看:“怎么这个时候来?包租婆,没看见店里还有客人嘛。”
这条街一整排的商铺都是这个胖女人家里的,许多福不知道她姓什么,自从周星驰的电影《功夫》上映之后,所有的租客都叫她包租婆。照理来说是每个月的一号交租金,这才二十八号就登门,许天明自认每个月都是按时交租,称得上是‘一等公民’。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早点提醒一下你们呗!”
包租婆撇嘴:“怕你三两个客人支撑不起门面哦~我这可不接受赊账!”
好像上家生意不好做关门了下家来接收你的门面会多给租金一样,有些真是搞不懂她们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包租婆是个很不好打交道的人,许多福小的时候,有一次她见许爸爸店里生意好眼红了非要涨租金,许爸爸肯定不能白白吃亏,她就在店里生意最好的时候跑来大吵大闹!愣是逼迫得许爸爸妥协,每个月比旁边商铺多交了一百五十块钱。
那年景一百五可不是小钱,弄得后来包租婆以许爸爸为例子提高整体租金,还让许爸爸成为众矢之的,周围的租户都烦他立场不坚定害得大家跟着倒霉。
“快交租,早交晚交都是交,既然我来了,你们就给啊!难道还想让我白跑一趟不成。”
小时候,这个包租婆一度是许多福梦里都会出现的大老虎。现在,包租婆虽然依旧肥头大耳,身躯如小山一样颤颤巍巍,许多福却已经长大了。
用餐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许多福拉着包租婆的袖子往外走,这个刻薄的女人当然要反抗,却被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搞得楞了一下,被巨力拉着就到了门外。
“死了人,疼死人了!**给我放手。”
许多福声音冷的似冰坨子,可不带一点感情的:“你接着闹!”
包租婆觉得自己在这里是有权威的,要换别的情况,她是绝不怕的,不管是动嘴还是动手都是租客吃亏,毕竟他们都是租商铺来做生意的,整天闹还能好好做生意吗?她依仗着这一点胡搅蛮缠,达到目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包租婆却没有遇到过一个女人力气能有这么大的,两人体型相差这样大,可自己却能轻易被制住。她有点怕了,这力气大得感觉都快把她的手臂给捏断了,不闭嘴疼啊!
“你放开,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今儿不要钱了。”
见她真闭了嘴,许多福才撒手,包租婆咒骂了两句灰溜溜的跑了。
许爸爸见女儿轻易将包租婆弄走,心里很是出了一口郁气,但他多年忍让退避都养成了习惯了,事情还没做之前就先想着要留好退路,跟人有天大的矛盾都记着不把事情做绝。心里的舒爽劲过了几十秒就开始思考得罪了包租婆怎么办,这歪婆娘可不是没有做过给人断水断电的事情。
“爸,我记得合同是一年一签,十二月到期?”
许爸爸:“哎!是呀,你放心,就算得罪了包租婆她也不会跟钱过不去,要续约的那阵是她一年里头难得有笑脸的日子。”
许多福心里是有点酸的,普通人嘛,哪有不在社会上受人气的。这包租婆这么过分,几乎是指着鼻子骂人了,她爸爸却一忍就是三十年。
做厨子是很辛苦的,许多福上班挣钱之后就有意让许爸爸改行,可无奈他不愿意。随着生意越来越差,许爸爸也有些心灰意冷了,一个月赚的钱仅仅能够把账拉平,一分钱赚不到,是很打击积极性的。他未必觉得做厨子是多么伟大的事业,只是做惯了这个,一时半会不知道做什么,就拼命拉着面前的绳索,避免成为‘失业’人员。
“爸,我的意思是说合约满了就不续约了。”
许爸爸:“啊?”
许爸爸瞪圆了眼睛,拿纸拧了一把鼻涕。
许多福:“这一片没搬走的都只剩下些老年人了,基本不在外面消费,我是说换个地方开店。”
许爸爸还在吸鼻子,这会没有客人来,许多福一见他的样子就知道是感冒了。感冒具有季节性,秋季多风热,夏季多暑湿,秋季多兼燥气,冬季多风寒。如今已经是冬季,许爸爸觉得恶寒发热,头疼身痛,鼻流清涕,脉浮,淡红色薄白苔,便是风寒感冒的标准临床反应了。
许多福:“风寒感冒,我去后厨给爸煮点红糖生姜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