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寨开始在搭,埋锅造饭,对面的城池不大,城墙却足够高。
即便是头前准备得比较多了,到得城下,依旧还要进行着攻城的最后准备,便是还要伐木造梯,攻城不可能只靠云梯车,无数的简易长梯,还是要多多准备,越多越好。简易的长梯这种东西,打造起来极为简单,又不适合带着长途行军,往往就是用完即扔的东西,下次再用的时候再打造就是。
临时大帐里的徐杰,第一次在众多军将面前说出了自己全盘的计划:“午饭半饱,午后全力攻城,晚饭多备。”
就一句全力攻城,已然就说出了徐杰的全盘计划。攻城之前,士卒们只能吃个半饱,不宜吃得太饱,如此细节,徐杰都学得一清二楚,可见徐杰为了指挥作战花费了多少心思。
头前所有谋划,都围绕着那场主力之战。头前想破脑袋的徐杰,都在想着如何进行那场山林之间的伏击与反伏击的大战,如此一战鼎定战局。
此时的徐杰,已然不再去想那场伏击与反伏击之战了,而是真的要攻城。佯攻已然变成了主攻,为了围攻宗庆的六万大军,常凯已然倾巢而出。
攻城已然不再是下策,那大同已然空虚,攻城已然变成了上策。山林之间的常凯,才是真正陷入了泥潭,辎重不足,行军不畅,救援不及。一旦城池被占,便是丧家之犬。
计策虽然就是这么简单,但是真陷入胡同里想换位思考,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如头前的徐杰,以及此时的常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山林之间的那一战吸引去了,所有的精力都在其中。
这也是为何宗庆的六万主力,忽然不全是主力的原因。此时徐杰身后的三万人,才是真正的主力所在。
袁青山其实头前已然知道了徐杰的新计划,看向徐杰的眼神里,多有佩服。更是知道一旦长青打破,山林里的常凯,退路都被封锁了大半,想要回到大同,便要绕道更远的山林小道,长青也是山林中常凯大军的主要后勤补给之地,一旦长青攻陷,来去几百里,没有补给的常凯,后果可想而知。
这也是当初为何大同不适合奇袭的原因所在。
在场的军将闻言,多少有些诧异,所有人都以为到这长青城下,是为了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的,此时听得全力攻城,所有人都是诧异非常,却也没有多言。
大帐之外,一架一架的云梯车在匠人的忙碌中开始高耸起来,打眼望去,七八十架,无数的马匹被连接在云梯车前,云梯车左右还有绳索相连,到时候士卒们拉着左右的绳索,以保云梯车的平衡,不至于半道就倒塌下来。
长青城内的守将常岭,本还比较惬意,忽然看得远处慢慢耸立起来的云梯车,已然大惊失色,在城楼处便是大喊:“来人,快快来人,速速进山报得王爷知晓,事有不对,敌人怕是真要攻城了,云梯车就有百辆不止。还请王爷速速派兵支援。“
常岭为何如此惊慌?因为这长青城了,守军不过三千五百人,因为伏击的敌人实在太多,有六万之多,常凯不得不带着全部能调动的大军前去伏击,还要多留后手,以防徐杰有诈。所以这城内本有的七千守军,如今就剩下三千五百人了。被抽调之人倒不是真的就全部入了山林,而是多在林间道路之中运送着羽箭军械与粮食,或者是负责警戒与打探消息之类。
北边城墙上不断有吊篮而下,放下十多个人与马匹,往山林里狂奔而去。
不得多久,城外的号角已起,一列一列的士卒开始排成紧密的阵型。
铁甲泛着的油光,来自每日的保养。刀枪反射的寒光是昨夜刚刚打磨的。
床弩慢慢摆开,绞盘嘎吱作响,如长枪一般的巨箭搭在其上。
一个个军将在阵前来回逡巡,口中呼喊不止,激励着麾下士卒们的士气。
督战队的骑士更是满场狂奔,呼喊着:“怠战者斩!退后者斩!乱军者斩!”
徐杰打马立在阵前,回头看着三万士卒,忽然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第一次上阵,没有其他,唯有肾上腺素飙升之后带来的一种热血。
身边是徐老八与白衣何霁月,袁青山在中军,张立在后方将台稳坐。徐杰身旁,不是士卒,而是一架一架高耸的云梯车,头前是马匹牵引,左右是拉紧绳索的士卒,云梯车之后,更有许多士卒准备推车。
鼓声开始,脚步也开始,云梯车行进起来,左摇右晃,咿呀作响。
士卒的脚步声整齐划一!
城头上也是号角大作,长弓强弩床弩早已伸出了垛口之外,垛口下还备着无数的檑木滚石,甚至一罐罐的助燃火油。
城外鼓点开始紧密,士卒们的步伐也开始慢慢加速。
直到一箭之地,百十步外,鼓点忽然紧密如雨。
脚步加速起来,声音杂乱无章。
军将们狰狞着大喊:“随我冲啊!”
随后喊杀震天!
空中的箭矢,遮天蔽日而来。
叮叮当当打在甲胄之上,箭矢有应声落地的,有挂在铁甲之上的,更有血溅几步的。
床弩的箭矢如长枪一般,一箭而来,贯穿几人方在力竭。
大战刚起,已然惨烈无比。
长梯刚刚搭在垛口之上,却又立马倒塌而去,扶梯的汉子刚一抬头,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石块,双眼一黑,已然倒地,即便铁盔在头,也是脑浆迸裂。
云梯车才刚刚靠近城墙,还来不及往城头而上,却已燃起了熊熊大火。
三万人,已然漫山遍野。
前方惨烈,让人丧胆。后方却还在前仆后继,往前涌去。
肉香令人作呕,哀嚎惊得几里之外的鸟雀都腾空而起,不敢落木。
远方村镇,百姓们早已收拾了家当,在林子里不敢出来,却又爬得高高,远眺大战情形。
唯有似鹰似鹫的猛禽,往战场越聚越多,盘旋在九霄之上,等待着一顿毫不费力的大餐。人肉兴许也是美味!
有人从城下一跃而起,已然上得城头,也有人从城头跃来,便是来挡。
跃上城头之人,手持一柄大刀,已然砍倒一人,又看身旁还有一人刚刚举起火油罐子,准备往垛口的云梯车砸去,大刀连忙翻身又把这人斩倒。
空中一人手持长枪往那大刀而去,却被后上来的一袭白衣持剑挡住。
便听刚上来的那持刀汉子回头大喊:“上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