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显见到大奎如此事态,竟是轻轻一笑。大奎见状不觉心中有气:“你笑什么?”
薛显不紧不慢的喝了口面汤,这才道:“早就听闻张大人武艺高强,若有兴致何不杀人泄愤?”大奎闻言不由的一惊,只是看着薛显发愣。
薛显续道:“从路上的踪迹上看,此地有元军小股侦骑出没。这群元兵绝不是为我等送行的,俗话说长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元军留不得,我们就从他们下手如何?”
“如何下手?我军两万之众,元军仅仅数百骑。他们怎会以卵击石?”大奎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知薛显有何计策。
薛显再次微微一笑道:“我军两万兵马声势浩大,列队过这黑山最快也要两个时辰。元军侦骑走在前面,那后面一定也有。初步估算敌军该有一千之众,我军前后各有五百。”喝干了碗中面汤,薛显才续道:“若是我军中有车马掉队,而护卫兵士不足二百,你猜会怎样?”
大奎惊呼道:“若是如此,敌军侦骑必回合兵一处袭击掉队的车马。”略微一顿,大奎不仅想到要害之处,当下迟疑着问道:“兵贵神速,我部两万精兵须尽快赶到兰州。若是如此岂不耽搁了时辰?”
薛显不假思索答道:“对付一千骑兵何须两万人马。大队人马先行赶到兰州,只留两千人收拾这群元兵便是。”
大奎抬头望着帐棚顶,幽幽言道:“也只能多杀敌军,以此祭奠死去的英灵了。”
大队人马过了黑山,再向西行已是阳关大道。不巧的是车队中有十余辆大车因为黑山的山路崎岖难行瘫在了路上。明军不得不留下十几名车夫及两百名兵士,待到车马整修完毕即加紧追赶队伍。
山风凌烈,虽是初春时候仍是刻骨寒冷。大车排成长队停在路边,骡马也都卸了套。眼看天要黑了,光凭车夫看来是修不好破损的板车了。无奈之下兵士也纷纷动手帮忙。此刻大奎身穿一件羊皮袄,头上带着一顶狗皮帽子,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大家一片忙碌。这种粗重的活大奎可做不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忙活。
夜色渐浓,车夫将马车围成一个大圈,场地中升起一堆篝火。无论是兵士还是马夫,尽皆围坐在火堆旁取暖。看样子就算要走也要赶在明天天亮才能上路,所有人都是看着火堆发呆。没人愿意背井离乡的出来打仗,更没人愿意在荒郊野外忍受寒风干坐一晚上。大奎也不例外,虽然他被格外的照顾,身上披着一床被子,但仍似觉得冷。双手不禁死死撰着被子,尽量将被子裹紧在身上。
面前这堆篝火,说是取暖实则却如沧海一叶。这荒郊野外的保不准会有豺狼出没,升起火堆便不会有野兽敢靠近了。
此次跟随大奎的带兵校尉是薛显的老部下,姓陈名天吉。陈天吉本为江西抚州府人氏,因被地主老财欺负的狠了,这才落草为寇。江南混战之际投了红巾军,一直到如今颇有战功。此刻陈天吉见到大奎与众人一样坐在哪里,不仅上前讨好道:“张大人,天寒地冻坐在地上容易生病,还是给您搭个帐篷避避风头吧。”
大奎微微一笑道:“没见我屁股下边坐着马鞍吗?用你小子献殷勤?”众人闻言不禁哄堂大笑,本是凄冷的寒风好似也被笑声驱散了不少。
陈天吉陪着众人呵呵傻笑了一阵,却又对大奎神秘的低声道:“卑职这里有酒,大人要不要喝上些?”
大奎听到有酒,看怪物一样看着陈天吉,半晌才骂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与我取来?”陈天吉乐的屁颠屁颠的去身后不远的大车上取了一个水袋来。
大奎接过水袋拔了塞子将水袋凑在鼻下闻了闻,却向陈天吉问道:“军中严禁饮酒,你怎会不知?”
陈天吉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听到大奎责问忙告罪道:“大人勿怪,这酒是满袋的,卑职从未喝过。”思虑片刻,陈天吉才续道:“这酒还是在西安府备下的,为的便是荒野露宿御寒之用。卑职并非贪酒之辈……。”
大奎虎着脸听陈天吉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难怪你身负军功却只是个校尉,做什么事不假思量如何能升官?”说着大奎就着水袋喝了一口酒,此酒入口辛辣直如一股热流滚入腹中,虽不是什么好酒但却别有一番滋味。
“来来来,好酒自当同享,众位兄弟每人喝一口。挡挡寒气!”说着大奎将水袋递给了身旁的人。在场的俱是村夫与军汉,倒也个个豪气。听到大奎如此说也不客气,将那水袋轮番传了一遍,每人喝了一小口,回到大奎手中时水袋已空。
众人本觉得大奎乃是身居高位的朝廷命官,故此一开始都是干坐着不说话。此番大家喝了酒话就渐渐多了起来。都不是什么儒雅之士,说的话也就没什么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