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呵呵笑道:“如此最好,就说江南通政使前来造访。”说着,大奎从怀里掏出腰牌在堂倌眼前亮了一下。大奎如此也是心中有数,这么短的时间内潘磊必然不会知道饶州的变故。如果知道大奎的到来,潘磊定会前来拜见。毕竟大奎身为江南通政使,乃是上差。
堂倌见了腰牌,连忙作揖口中言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恕罪。”虽是如此说,但这堂倌脸上竟没有半分惶恐之色。
大奎笑道:“你去吧。”堂倌闻言这才退身而走下楼去了。
只片刻,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也相继回来了,五人众口一词前堂不见有大人物在。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虽是没见过潘磊,但潘磊身为泉州的知府,想必身边总会有那么一二个随从,哪知道各个雅间都寻遍了也不见有类似的人物。
大奎笑道:“既如此只能敲山震虎了,我已叫堂倌去通传了。潘磊知道本官前来,必会来见,你等稍安勿躁耐心等候便是。”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笑着应了。
恰在此时,大厅的正堂处有了动静。直到这时,大奎才注意到大厅正堂处搭建着一个台面。这台面只有两尺高矮三丈见方,许是用来演奏弹唱的地方。正堂的右侧是十余名声乐班子,而在左侧有一个角门,这时由角门里走出三个女人来。大厅本是语声纷杂,这三个女人莲步轻移步上正堂的台面后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三个女人当先的是个双十年华的美人,身后是两名俊俏的青衣丫鬟。若道何为美?请君看大腿!这美人上身竟只着一袭嫣红抹胸,下身是一袭粉红轻纱罗裙,外罩一件对襟青纱长衫。只是这抹胸与罗裙及长衫皆是单薄了些。只见美人胸前两座小丘被抹胸紧紧裹住,使得两点格外凸显。两条修长白嫩的**在青纱罗裙中若隐若现,大奎虽是隔着八丈远也能看清这美人周身的妙处。
“俺那亲娘,这也忒粗克了!”大奎不禁脸上一阵发热,许是看人都是先看脸,但此女一出台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到了身上。等大奎再去看其面容,不禁又是一阵心惊。在大奎的印象中,自家的黄莺已是天下绝色。不想在这烟花之地竟也能看到如此美人。
这美人眉如春黛,目含秋波。一瞥一笑皆是风情万种荡人心魄。琼鼻小巧樱唇一点,凝脂般的肌肤在灯光照耀下却有些白的耀人眼目。
大奎清晰的听到身后的五声咕嘟声,想必是五名属下咽唾沫的声音。
大奎暗暗摇头:“哎,真是没出产!(山东方言:没出息)”说着伸手将嘴角口水擦了去。
这时台上早有青衣小童端了高凳上来放在美人身后。美人回身从身后丫鬟手中接了琵琶,翘脚坐上了高凳,此一动作更是引来台下看客的一阵唏嘘。
青纱美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皆是那么的脱俗出尘。便宛若荷塘仙子月宫嫦娥一般的引得世俗尽折腰。
有句俗语讲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真是至理名言啊,起先大奎还不信,这时倒是长了见识。如此美人,但凡有些俗念的男子谁不动心?
当初大奎见了黄莺半面即千里追寻方得佳人,若是叫大奎提早来此,还不知要惹出多少乱子。不过大奎此时一颗心全在黄莺身上,纵是大千世界万千佳丽,大奎也是痴心不动如铁。但这并不妨碍观瞻。
只要自己守住一份真情,那已经是老天的眷顾,大奎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美人在高凳上坐定,举目示意身旁的小童。小童随即扬声道:“莲儿姐姐今日随看客点曲,起价十两。”话声一落,台下顿时炸了锅一般。
‘一首曲子便要十两银子?听了等死啊?’大奎心中不由的暗暗咒骂,看着这叫莲儿的女子如此美艳,但一曲十两的价码却是太过了些。
谁知念头方落,大厅中早有一青衣小厮走到台前从怀中取了一锭十两银子放在台上。接着这青衣小厮回过身来扬声道:“我家公子出银十两,点一曲蝶恋花。”这小厮说完举步回到了他所谓的公子身边。
大奎不禁有些疑惑,那位公子虽是一身华服长得颇为周正,但却透出一股病态,一看便知其家境并不富裕,想必那衣服也是跟自己的属下一般是租来的。转瞬大奎心中了然,这公子必是痴恋台上的莲儿,这才特意前来相会。原来那公子与台上的莲儿相视一笑,此中的情意绵绵自非旁人可以领会的到。
琵琶幽怨,清音袅袅。莲儿此时已是朱唇轻启,玉指拨弦唱起一曲,却正是《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听弦音知雅意,这公子爱慕莲儿,苦于其身在勾栏,便也只能以此等作为聊寄相思之苦。
待到歌止音歇,莲儿的如花般的面容上已是留下两行清泪。一曲唱罢,不等台下击掌叫好声停歇,便即起身带了丫鬟下了台由角门进了后台。
大奎好奇的再去看那公子,一脸的落寞与无奈。大奎不禁暗笑:‘这里是销金窟,一个读书人却来此图惹伤情,这岂不是自找烦恼?’
那华服公子见莲儿径自退场,许是也无心再留恋此地,失魂落魄般带了身边小厮转身出了大厅。大奎不禁摇头叹息,这公子连花钱买座都不舍得,却花十两银子来听一首曲子。十两银子在百姓眼里可不是什么小数目,由此可见这公子真乃是痴情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