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淮安军的内部不成文规矩,出力最大的人,自然拥有最大的缴获物处理发言权。所以朱八十一也不做任何反驳,点点头,低声道,“既然你和胖子都没意见,我就替扬州百姓先谢过弟兄们了。另外,滁州城就交给吴佑图的第五军去占领,你和王弼带着第三军,今后就常驻扬州。”
“末将遵命!”徐达立刻在马背上挺直胸脯,冲着朱八十一抱拳施礼。
扬州城是淮安军通往江南的出口,虽然城市被烧毁了,但战略意义却丝毫没有下降。自家主公把扬州城交给第三军,非但充分表明了对自己和王弼二人的器重,并且令第三军可以直接领受扬州百姓的感激,没有让他们血战得来的缴获,平白便宜了他人。
“第三军扩充到战兵和辅兵各一万五,时间不限。所需钱粮,我会让苏先生优先提供给你们!”朱八十一轻轻点点头,然后又继续宣布,“咱们的人马太少,训练度也不够。短时间内,我没有出兵江南的计划。但是你们两个,却必须给我守住这个地方。不光是扬州城,整个扬州路在运河以东的地段,都交给你。半年之内,别让朝廷的一兵一卒跨过江来!”
“末将绝不敢辜负都督的厚爱!”徐达又是一抱拳,心潮澎湃。
什么叫以国士相待,这就是以国士相待。整个淮安军体系中,他徐达,绝对是第一个被委以一路之地的将领。连最早追随朱八十一起家的老班底刘子云和吴永淳,都没享受到这种信任。
人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一瞬间,徐达的脑海里,就闪过了许多如何回报知遇之恩的念头。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朱八十一又点点头,继续低声吩咐,“回到扬州之后,先别忙着跟张士诚和王克柔两个交接。第三军先招募灾民,以工代赈,把原先府衙那片区域,清理干净。我要在那一片儿,公开审问张明鉴等人,给扬州父老一个交代!”
“是!”徐达再度拱手,声音却远不像先前一样坚定。在他看来,张明鉴固然该死,但其他被俘虏的敌军将领,却只能算做胁从。如果能不杀掉的话,还是留着一条性命为好。毕竟这些人都是扬州路一些堡寨主的子侄,杀了他们,无益于第三军今后安定地方。此外,这些人好歹也是汉家儿郎,武艺又相当不错。与其杀掉,不如给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在军前戴罪立功。
“那个曾经替张明鉴当说客的范书童,应该没跟着张明鉴一道杀人放火吧!”逯鲁曾此刻,想得却更多的是跟刘福通之间的关系。也朝朱八十一拱了下手,低声提醒。
“但是他也没做任何劝阻!”朱八十一回头看他一眼,低声否决。“他参与没参与,现在说还太早。要审问过了当天几个主要参与者,才能知道。至于汴梁那边的反应,你也没必要多想。刘帅如果一味地护短,连二十几万条性命的血债都视而不见的话,今后能成什么大事?朱某再给他搅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
“话虽这么说,可眼下,能不分开,还是别分开的好!”逯鲁曾知道朱八十一说得有道理,但是从稳妥角度,还是继续低声劝谏,“第一,刘福通先前没替张明鉴撑腰,已经明显是在向咱们示好。第二,都督曾经借助过明教势力,如果刚刚有了自己的地盘,就忙着跟明教划清界限,传扬出去,对都督的名声也会有很大损害。第三,与刘帅交恶,只会便宜了蒙元朝廷。以上孰利孰弊,请大总管三思!”
“的确,属下也请大总管三思!”参军陈基也跟上前,低声劝阻。
“请大总管三思!”参军罗本同样认为杀了范书童有损大局,走上前拱手。
“公开审问他,并不一定要置之于死地!也不是要当众羞辱他们!”朱八十一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大伙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主犯和从犯,处罚肯定不一样。至于他们这些人到底有罪没罪,你,我等人都说的不算,那些受害者才说得算。如果扬州城的父老乡亲都认为某个人没罪的话,朱某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汗毛。可如果扬州父老都认为他百死莫赎,即便有神仙老子给他做后台,朱某也一定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