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摆放好,太阳底下晒个一两日,干透后再弄回家就能使用了,非常方便且节省煤,而且烟味也没那么大。
三块煤球就可以用一天,对于老百姓来说非常实惠。
敏宁盘算着这笔生意要是做好,大概会一改整个京城百姓的做饭方式。
这生意要是开了头,没有四爷靠着她可能没办法做下去。这不像香皂生意,因为草木灰的制约,出皂率时间长。
而煤球生意,首先得有煤窑子,在京城附近的煤窑子,也不看看都攥在哪些人手中。
等发现煤球只用那些便宜的煤渣,谁愿意放弃这口肥肉,要满足京城几十万人口的煤球,这可就不是小数目。
那些王府勋贵会因为一个皇子后院的格格而放弃那么大笔财富?就算是四爷本人都不一定有这个面子。
敏宁想要找四爷合作也是准备吃一口肉,免得被人排挤出去连口汤都喝不得。
不过,煤球虽然钱景很好,但却解决不了她现在的困难,敏宁裹紧被子,不让冷气进入被窝里。
中午时吃的是鸭锅子,但敏宁看见鸭子时,却有了灵感。
对呀,虽然红萝炭没办法增加,煤球暂时也解不了近渴,但可以去内务府买些不要的鸭绒和鹅绒啊,内务府有自己的庄子,养着大量的畜生,每日得现杀多少鸭鹅分配给各宫。
虽然说这宫中即使大半的主子不在,但也不是所有主子都随皇帝东巡去了,光是这大冬日杀掉的鸭鹅每日也得有五十只吧。
这些绒毛要是全都拿过来,别说是做羽绒服,就是做羽绒被都够了。
敏宁眼睛发亮,飞快的吃完了正餐,让碧影去把张起麟叫来。
张起麟管着四爷后院,自然也和内务府打交道,敏宁要是想找内务府,就绕不开他。
“奴才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张起麟一进屋弹了袖头打千。
“免礼。”敏宁又看一下身旁的碧影,“给张公公看座。”
“是。”碧影走出来,端了个绣墩过来,请张起麟坐下。
张起麟推拒了一下,才小心的挨了半个屁股坐下。“不知道格格找奴才来所为何事?”
眼前这位安格格被李格格争锋相对还能退守屋子不出自保,光这一点就令张起麟不容小觑。更别提他从苏培盛那小子嘴里套出来的消息,爷对这安格格还是有几分宠爱。
能忍又有宠爱,他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是这样,我想从内务府买些鸭绒和鹅绒来,不知道方不方便。”敏宁柔柔的说道。
“鸭绒、鹅绒?”张起麟一脸莫名,这又是什么东西?
敏宁向他解释,“就是鸭鹅胸前那块最柔软的绒毛,内务府每日都会杀掉不少鸭鹅,这些用不上都扔掉了,我看着可惜想使些银子买来。”
敏宁没有跟他解释买这些回来有什么用处,宫里人就是这点好处,不该知道的绝对不会主动开口问。
张起麟还以为把自己叫过来是什么事,没想到就这点小事,他很干脆的应下,“格格也甭给银子,反正都是要丢掉的,我让内务府派些小太监将您要的绒毛捡出来就可,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敏宁当即谢了,张起麟得了任务离开。
下午两点多钟跟张起麟说了这事儿,转眼五点天还没黑前,就有小太监奉命送来了一麻袋的绒毛。
小太监陪着笑脸道:“最近下雪,这些毛都攒着还没扔掉,安主子,这些够不够?要是不够,还让内务府给您留着。”
敏宁看了看麻袋内还带着血迹的绒毛,笑得合不拢嘴,“够,够了,要是还有留着就是,不过下次记得将鸭绒和鹅绒分开放。”说着让碧影给小太监打赏。
小太监原以为得白跑一趟,没想到得到一笔意外之财,顿时诧异,然后是喜笑颜开,一咕噜的吉祥话不停的从他嘴皮子里蹦出来。
敏宁笑眯眯让他退下,然后吩咐碧影,“让屋里的小宫女,将这里的绒毛用香皂水泡了,记得用温水,注意些别给冻实了。”
碧影正要答复,这时门外头传来小宫女给李格格请安的声音,“李格格吉祥安康。”
敏宁一扭头就看见李格格在她的大宫女秋云的搀扶下,大摇大摆走进来!
“李姐姐这是?”敏宁想不透李格格今日上门谁有什么事?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
李格格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麻袋口露出来的绒毛,“我说安妹妹,你不能把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拿,姐姐在院子里老远都能闻到这股味了。”她说着直接给碧影下令,“还不赶快把这东西提出去扔了!”
没等碧影有反应,敏宁先起身拦截,看来这李格格今日是来者不善啊。
她都已经退后一步了,她还想怎么样?
“李格格,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住在东院,离我这西院还隔了老长一段距离,姐姐这么远都能闻到,莫非是生了狗鼻子不成?”对于李格格的无理取闹,敏宁直接怼回去。
“你!”李格格指着她,气得一时发抖,然后直接让身边的秋云去将福晋请来,“那就让福晋评评理,这院里还住着好几个孩子,你把这些腌脏东西拿进来到底是何居心?”
敏宁心中一跳,果然李格格还是拿孩子当借口。
这几日总算是有了消息。
“……听说以前是伺候过太皇太后的,后来太皇太后甍了,慈宁宫留不下那么多人,便自请出宫。出宫后不是没有王府聘请她作精奇嬷嬷,不过她老家还有人,不想掺合进后宅里便回乡去了。别的没什么,就是性子软,对家人没什么防备。”
“这些年里积蓄陆陆续续被侄子骗去,如今被掏空了侄子却翻脸不愿意养她,她看透了侄子一家的嘴脸,宁愿回京讨生活,也不愿意在家乡再面对那些人。这两日才刚进京,听说一直在托人说和进府做精奇嬷嬷,不过这会儿每年都有嬷嬷出宫,已经不像当初她刚出来那会儿急缺人……”
这一日安父得到消息,丢下大儿子一个人作坊里,他跑了回来,将这事迫不及待的给敏宁说了,还将对方的情况明明白白的说清楚,然后观察敏宁的脸色。
“阿玛是这样想的,先领回来让她教你几年,若是她能一心一意教你,以后咱家给她养老。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你同意的话,阿玛就把人领回来。”
“人家能看上咱这小地方吗?”
“怎么不行?咱把咱这的条件说清楚,承诺以后给她养老,省心没什么勾心斗角,不比在那大宅门里日子过的差。”
敏宁笑着给安父倒了一杯热茶,道:“那我听阿玛的,等嬷嬷请回来,我会用心跟她学。”
安父听了,搓搓手高兴的不得了,“那行,阿玛这就给人家回复。”
这话音刚落,外面院子大门就传来砰砰敲门声。
安父回头喊了一声,“来了!”然后对敏宁说,“回头阿玛就去佐领家想这件事给办妥,你在家等着啊。”说完就急忙起身往院子里走。
门被拍的嗵嗵响,外面传来安父的大喊声,“来了,来了,外面是谁呀?”
敏宁示意小青前去外面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这大冬日,谁都不愿意出门,哪来的人过来拜访?
敏宁一边猜想,一边走到门前细听外面的动静。
“请问这里是安老爷府上吗?”一个听起来格外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爷不敢当,鄙人确实姓安,还请问老丈找我是有何事?”安父声音带着疑惑。
“哦,老汉是小汤山那地的村民,今日进城有人托老汉给你带个口信,说你们之前求的事儿已经有了结果,让你们最近有空过去一趟。”
这话说的语意含糊,但安父却是大喜,忙要请人进家喝茶。老汉推辞了,只道:“喝茶就不必了,老汉也是顺路过来给你们带个口信,进城还有事要办耽误不得。”说着就告辞了。
小青在院子里还在为两人话里的意思而一头雾水,她刚来这个家不久,对于家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只觉得自己家小姐与普通人家格外不同,但具体说到哪里不同,小青又说不上来。
这头安父高兴的往敏宁房间跑,“敏宁,好事,大好事!”
敏宁见安父进来,忙给身后小青使眼色,小青立即避开往厨房走。
安父他兴奋色也收敛了些,不过他还是很高兴,“总算是可以把你的卖身契拿回来了。”然后他摸了摸敏宁不过刚及肩的头发,笑的很开心,“等把你身份改回来,在家呆上几年,这事我们不说,就没人知道。”
敏宁微笑,“阿玛,劳您费心了。”
“阿玛这就雇车子去交你的卖身契拿回来。”安父有些等不及了,说完就要转身。
敏宁忙叫住他,“阿玛,我跟你一块去。”
安父摇摇头,“女儿,这事你别沾了,阿玛会帮你办好的。”等卖身契拿回来,再使些银子到府衙消去,以后那个身份就消失了,反正他女儿被拐前的户籍一直还在。
只要将那贱籍一消,他女儿的人生重新回来,以往的经历只要没人去查就没人知道。
他倒并不是嫌弃女儿做过婢女,只是得为女儿以后着想,若是这段经历被人知道,女儿就不好说人家。
他之前可是跟胡同里的邻居们说了,女儿被拐后被一家人好心收养,长大后养父母去世,她才找回家。
不管别人相不相信,自家人还是得统一这个口径。
等过了年,再换一套大点的房子,搬离了原来的邻居街坊,就更没人知道这些事了。
其实现在他们家赚的钱就够买一套大宅子了,就是因为没有等到那边庄子的答复,所以才没有想起买。
想到这一点,安父觉得是时候找牙行先寻摸着,等有合适的宅子立即就搬。
敏宁得到安父的拒绝也不气馁,她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阿玛,这一年多来女儿受到吴嬷嬷不少照顾,不仅没有受过打骂,还吃喝不愁,分的活儿也轻便,还有这次要赎身的事,她更是没有为难我们,算是帮了我们大忙,女儿想告别之前,亲自去拜谢她,算是全了一份恩情。”
安父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对咱家有恩的是应该要报,走之前拜谢一下也是应该的。
“那行,阿玛这就去雇车子,你在家寻摸着带点东西过去,去拜谢人,总不能空着去……”
敏宁带了两块香皂,又寻找家里有的带上了些。当然她没有太显摆,这份礼单平平常常,就是两块香皂挺有意思,毕竟这个时候香皂已经被炒起来,价格倒不高,但平常人根本拿不到。
安父雇了马车,敏宁跟着上了车,车把式将皮鞭一挥,马着哒哒往城外走。
到了小汤山的庄子,见到吴嬷嬷敏宁没有说话,而是由着安父开口。
安父一开口就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说的吴嬷嬷都有些头晕眼花,最后她不得不出口打断他,“这也是主子心善,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还有主子问你们银子够不够,若是不够就给你们免了。”
安父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够够够,家里这些年还存了些积蓄。”
吴嬷嬷只收了他们五两银子意思意思,这原本就是卖身契上标注的价格。
等拿回卖身契不论是安父还是敏宁都松了一口气,这一张黄纸代表着她的命运,如今终于回到自己手中。
这让敏宁不由想起一年前的事儿,若不是碰到了那个少年,她的下场还不知道得有凄惨,肯定得费更多功夫脱离那等肮脏地方。
“吴嬷嬷,不知道我能不能亲自拜谢一下主子。”安父再次与吴嬷嬷说一些感激的话,一旁的敏宁突然开口。
她倒是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单纯的想感谢一下,感谢对方挽救了她被卖入烟花之地的命运。
吴嬷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眼神中笑意不达眼底,她婉拒道:“自庄子建成以来,主子就来过一次,我们这小庄子只是主子最不起眼的一项产业。”
敏宁听懂了暗示,这是说这庄子的主人没把庄子放在心上,更何况是庄子上的一个丫头。
她倒也不失望,原本就没有过希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如今得到拒绝,敏宁也放下了心思,拜别吴嬷嬷后就随父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