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他不再想看到下面的那些情况。他看着自己房间里面地那张床,无端地觉得,这个床好像本来就是一个双人床,自己旁边,是不是还躺着一个女人,这样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已经告一段落了,他们可以继续这么生活下去,在这儿。
就当做是一切的东西,都还是以前的样子,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当成一切全部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如果就当成这样,是不是更好呢?
如果真的能够实现这个事情,是不是好。
傅凉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读取着自己记忆里面地内容,突然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好像已经从楼下的一切情景中脱离了出来,想要知道什么。
这么多年匆匆而过,他时常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间,他就到了小时候心心念念觉得遥不可及的十八岁。
那个时候记录的,是普通的他,很奇怪的事是他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幸福的人,
他很容易满足。
他时不时会感恩生活带来的美好瞬间。
那个时候的傅凉旭,好像是这样的啊。
这样的瞬间有太多太多,零零碎碎的一点一滴构成了他的生活,成为了现在的他,在这世界,在这儿。
他一直觉得一个人身上肯定留有过去的痕迹,一个人的记忆里面,肯定承载了很多的东西。
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在过往的生活中都是有迹可循的。
每段时光都赋予他不同的东西。
很多年前他出生在一个一个小县城里,那是一个并不富裕、乡土气息浓厚的小县城,并非晋城。
后来父母在外打拼,他由外公外婆、奶奶爷爷照看。
因为自己的父母,最开始是无暇顾及的。
他时常会回忆起那几年在县城的生后,它们处处透着纯粹、如同珍宝,让他拥有一段有趣的童年时光,他爱他的童年。
那段日子,让他知道了好多事情,经历了许多在城市中永远不会有的。
他知道一截细杨树枝在去除了内部木芯后能变成最精致的哨子。
他知道怎样挑选枝杈制出瞄的准、力度大的弹弓。
他那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就是这个弹弓啊。
他知道夏雨过后是捕蝉的最好时机,他知道蜕了皮的夏蝉会分泌出青黑色的液体。
他知道怎样捕捉小河里的螃蟹——一把掀起河岸边的水草丛,你就会看到只只小螃蟹在里面横行,要想捉大的呀——还得把手伸到河岸边的小洞里,不过你可得当心了。
他还知道,县城小学里的老师,可是真的会抽手板心的。这和后来自己的生活是完全不同的。
他曾在布谷鸟的叫声中醒来,在声声“布谷”中迎接北方温暖的太阳。
他曾枕着双手躺在平房顶上,看云朵看晚霞,用自己的小脑瓜子联想着其他事物。
他曾经看过,女孩儿们在睡觉的时候用桑叶紧紧裹着手指,里面藏着揉碎了搀着明矾的凤仙花。
它能给她们的指尖增添几许红橙色,满足女孩小小的虚荣心。
那是真的很耀眼的颜色了啊。
他曾在幼儿园放学路上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水泥路上,雨后路两旁湿润的农田里爬出了许多小蚯蚓,他们零散蠕动在路面上。
那时候的自己,好像还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东西,那么天真纯粹。
他曾看到过天空中成群的红色蜻蜓,它们飞舞着预示暴雨的来临,他拔起路边的艾叶,挥动着打落一只只蜻蜓装在塑料袋里,小女孩总想收藏美的东西,他也是一样,总喜欢一些美丽的东西。
他曾掀开一只旧锅的锅盖,里面的蝎子受到惊动乱七八糟的绕着砖头爬了起来,十分有趣的样子。
这是舅舅的“收藏品”,最是值钱的。
夏天,舅舅总是一手拿手电筒、瓶子,一手拿镊子,在土墙缝里搜寻着蝎子的身影。后来自己的舅舅,也早就已经飞黄腾达,不再想着自己的蝎子,
他还见过野生“黄大仙”呢,那时借着熹微的晨光,他看见了房梁上蹲立着的一只小动物,外婆告诉他那是黄鼠狼,她叮嘱他继续睡别惊动了它。
那个时候,傅凉旭就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
他也见过漫天繁星,那是他来到城市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的美景,让他一直都有些难以忘记……
在城市里,零星的几颗星子都能引起人们的关注。
但是……现在,傅凉旭也不喜欢星星了一样。
城市,他从来都很庆幸爸妈把他接到了晋城,一定程度上,他的人生轨迹被改写了。
彻底地。
现在的他听了太多同龄人的例子,他们很多都是那时和他一起上学的同伴,无一考上大学。
有的早早辍学,在城市里从最底层的工作做起,拿着微薄的薪水辛苦过活;有的已经为人妻为人母,柴米油盐酱醋茶、婆媳妯娌关系早早地充斥了他们的生活。
所以,只在那里度过童年就够了。有时候他会幻想我的另一种人生——在县城度过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成年各个阶段。他会是什么样的呢?
这个答案,傅凉旭想了很久都没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