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冗长的岁月中用尽一切,他在这荒野上筑着,抵抗世界的墙,傅凉旭是她的墙啊。
温柔地,慰藉了流浪的心。
还不够,他继续筑着他的墙,用树,用草,用芬芳的花,聒噪叽喳的鸟,潺潺不息的水流。
他不被任何事情摇摆,包括她薛芷夏所要经历的战争,离别,生老病死。
带着他的存在,离开他的墙,薛芷夏就会继续流浪。
她一路走过,该是很老了,他的墙该是怎样?
总有一天,薛芷夏会渐渐失去了关切的心。好多事情密密麻麻交织下来——日新月异的世界,形形色色的人类,不可揣摩的人心,
她会在网中挣扎到近乎窒息,于是慢慢,终于又踱回傅凉旭这个地方。
变了么?种子已经蔓延成林原,花香从暖风中渗透而出,忽又飘远,各种不同的生命衍生开来,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这些树啊,长得比她的人还高,终是成了密不透风的墙,或许更多——
繁草成了屋瓴,太阳是灯光,欢活的人声与动物的呢喃是音乐,美丽的笑容成了壁画,
他的墙,长成了一个家,欢声笑语,暖意融融,风漫过,呼唤而来海浪的声音。
那一刻除了感动,薛芷夏别无其他。
但是薛芷夏知道,她还会继续流浪,在熙熙攘攘的人间,但她记得曾经的荒野上有一个他,为她筑屋建瓴,植草培花,替无暇关注世界的她,温酒烹茶,看尽春秋冬夏,
他知道她会来,所以他在等。可能最后,她再也无法看见他,但荒野上他的墙,早已经绿树繁花。
每个人们,心有空洞,或是伤痕,在现世的泥沼中摸爬滚打,总有不可避免的,例如战争,离别,生老病死。所以他们疲累在世界中,也怨恨过这个世界,世上有太多明知可为却不能为之事,明知不可为却被强行要求之事,明知无法为却渴望为之事。
这么一想,每个人类的辛酸与无奈,却又可怜地相同了。
但相同的还有一点,总有一个温暖的人住在你心里,从出生那刻起便存在了。
他不说话,只在你内心无法抹去的荒野中,筑屋建瓴,植草培花,总有一天你摸索而来,会看到这些绿树繁花,缤纷而上,像是抵御一切的墙。
在薛芷夏的世界里,会看着傅凉旭走来,赶着羊群走来,身形笔直得像墙,隔绝了你的冰凉,困顿,绝望,四下里,暖意融融,绿树繁花。
他有一墙,在天地中舒展开来,满眼,绿树繁花。
就因为这些存在,所以薛芷夏不能够忘,不能够因为这样的傅凉旭,而放弃之前的傅凉旭。
正在想着这一切的时候,景钰打来了一个电话,薛芷夏接听的时候,景钰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顾城现在在哪儿?”
薛芷夏也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了,所以她就这么回答了景钰的话。
“顾城现在在哪儿,我不知道。”
景钰竭力让自己的惊讶变得有些微弱起来,“但是我知道,他最后一次记录出现在哪儿。不过那个地方,很麻烦,麻烦到让人觉得,这个地方,不太正常了。”
“直接说吧。”
薛芷夏深呼吸了一次,尽力让自己能够保持一种稳定,“总不可能到外太空。”
“翡冷翠。”
景钰缓慢地说出了这三个字,“据我所知,是傅凉旭的商业唯一没有到的地方。”
这一切事情,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成这样的?让薛芷夏也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了。
“凉沁。”
薛芷夏放下了手机,“我们……去这个地方吧,翡冷翠,顾城很有可能就在那儿。”
“翡冷翠?”
傅凉沁有些惊讶地站了起来,但是接下来她的一句话,让薛芷夏知道了她到底在惊讶些什么,也知道了,她不是觉得顾城会去那个地方所以觉得惊讶,而是因为,这个巧合。
“我和哥哥第一次被带出去旅行的时候,就是去的这个地方。”傅凉沁皱了眉头。所有的一切,如果真的都是巧合,那么只能够说,这个地方是上帝的一个旨意,对不对?
这样的一切,让薛芷夏觉得不寒而栗,翡冷翠这三个字,好像是一把利剑,想要突破她的墙。
更何况,傅凉旭现在这堵墙,已经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模样。薛芷夏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儿了。
她必须把去看看这个地方,即使这个地方,其实有很多的疑点存在,但是她也必须去,不然的话,万一顾城在那个地方遇到了什么危险,能够帮助他的人,一个也没有的样子。
傅凉沁也点了点头:“芷夏姐,带着我一起过去吧,就我们两个人就够了,我可以保护你的。”
只要能够带着枪到达那个地方,傅凉沁就没有什么可以害怕地地方了,只要能够得到消息。
两个女人,就这么决定了要去往翡冷翠这个地方,不带着其他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就这么走向了未知的远方,让所有的人,都能够知道,她们两个人,也是可以做出什么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