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不光有珠宝的设计图,在薛芷夏平时无聊地时候,也会画一画自己觉得有趣的东西。
比如,傅凉旭和儿子之间的互动,比如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她都完整地画在了她的纸上。
孙老本来也是好意,但是他也没想到,他带来的东西,恰恰是最能够刺激薛芷夏的东西!
“那又怎么样呢?”
薛芷夏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句话,“可是我已经完全画不出来了啊!”
现在的这些画,每一张都好像是对她的讽刺。你已经画不出来了,你已经完全不能够画画了!
就连你画里面的这些人,你也已经完完全全地留不住了你知道么!薛芷夏,你活该这样!你现在已经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了,你就别想着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了!你不可能!
这些声音,一直在薛芷夏的脑海里面回荡,她努力地摆了摆头,这些声音却变得更加清晰了。
仿佛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一直在她耳边叫喊着,怎么也不愿意放过她,叫喊着。
薛芷夏突然变得怒不可遏,她拔下了自己手上地输液管,然后飞快地跳了起来。
不犹豫。
还没等傅凉旭和景钰他们反应过来,薛芷夏就已经把所有散落的画纸都抱在了自己怀里。
孙老还以为,这个女人已经想明白了。
现在的她,不容许自己的作品散落在肮脏的地面。
但是下一秒他就听到了薛芷夏的声音,女人像是在对着他,对着所有人,进行着她的威胁:“听好了,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来看我,明白么!这些东西,我也已经早就不需要了啊!”
说完这句话,她就开始疯狂地撕了起来。
把所有的画纸,都生生地拆成了大大小小碎片!她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只是想尽可能地把自己怀里地东西毁灭掉,所以这么用力做。
以至于她的手上,已经冒出了血珠。
本来扯掉输液管的东西就十分粗暴,但是她也不管。
傅凉旭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面前的这个女人好像已经变得陌生了,让他都觉得恐慌。
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是谁?眼前这个把自己曾经最重要东西撕成碎片的女人,到底是谁。
孙老也完完全全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薛芷夏好像疯了一样,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撕毁了。
“你这么折磨你自己,值得么?”孙老的声音已经变得很轻了。
按理说,他好像要生气。但是现在看着做着这一切的薛芷夏,他却没有办法对于这个女人生气起来。
于是只能够这么悲凉地问她,这样做,有意思么,这样做的话,你真的会觉得开心,真的会觉得解脱么?
“我自己想怎么样做,就怎么样做,你们任何人,都不可能管我。”
薛芷夏停下来回击。“如果觉得失望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但是你们要搞清楚,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啊。”
薛芷夏的眼睛已经平静下来了,因为怀里地所有纸张,已经变成了碎片,所以她这样说。
“不是你们所想的自暴自弃,也不是什么突然变化,只是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就是这样。”就这样麻木的活着,不对任何事情抱有希望,这样的话,不做任何努力地话,就不会受伤了。
“你已经想好了么?”
孙老目光幽深,然后转头问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傅凉旭和景钰。
“你们都已经想好了么!”
孙老的声音在整个空间里面都尤其严厉清晰,“这个女人所做的决定,你们真的认同么?”他想听听傅凉旭和景钰这两个人的回答,以此换取什么转机。
“行了,你们就只能够在这儿了。”
但是出人意料地,两个人都同时沉默,不予回答了。这样的态度也让孙老觉得恼怒和悲哀。
所以他重重地摔了一下拐杖:“从现在起,我再也不会过问你们的事儿了!反正你们根本也就没有在乎过,你们找我来,只不过是心里安慰!”
孙老气冲冲地扔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在所有人眼里,他好像都是在生气一样,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对薛芷夏的时候,他好像也已经没有办法来面对她这个人了啊。
他在说服薛芷夏的过程中。根本就没有办法来说服他自己。
薛芷夏的选择真的是错的么?他已经不能够回答这个答案了,因为薛芷夏所遭受地一切,他都原原本本地看在眼里啊。
现在女人说,自己已经累了,想放弃了,当所有人开始逼迫她的时候,她做出了反抗。
没有谁规定,一个人一定要承担起一切的事情。
何况薛芷夏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柔弱的女人,又为什么一定要对着她鼓励。
薛芷夏,你一定要坚强啊!
这样的话,看起来却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