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蓝海市的天气已是相当清爽,称得上一年中最舒服的几天。
但这几天,林野的心情没有一丁点清爽或舒服的感觉,此刻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自家加工厂的院子里,看着乱糟糟脏兮兮的一副凋零景象,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一年前,母亲因病去世,父亲的精神世界近乎崩塌,整日借酒消愁,后来又染上了赌博恶习,因此而欠下了百万赌债。
三天前,老爸他居然一声不吭地跑路了,只给林野留了张字条:我出去躲一阵儿,你也甭打听我去哪了。老爸对不起你,但幸好,你已经长大了……
所以这两天,林野一直在应付各方债主的上门逼债,可说是焦头烂额,相当狼狈。
所谓的父债子偿,那只是民间说法,法律上来讲,林野不需要承担父亲欠下的任何债务,因为父亲仍然在世,林野并没有从他那里继承到任何财产,也就不存在偿还债务的责任。
眼下的烂摊子,是林野心甘情愿承担下来的,因为他不舍得自家的这个铁艺加工厂,不忍心看着它被债主们搜刮一空,自此而消失于自己的人生之中。
这个加工厂的真正创建人并不是父亲,而是母亲,为了它,母亲投入了不知道多少心血,也不晓得多少次念叨过:小野,这厂子,妈妈肯定是要留给你的,妈妈拼命赚钱都是为了你……
厂子若是不在了,老妈她地下有知,肯定会相当失望相当难受吧?
另一个原因,那些债主大都是最为熟悉的街坊邻居,亲戚朋友,可以说,他们都是看着林野长大的。
林野不忍心坑了他们的血汗钱,辜负了他们对于林家人的那份信任。
想一想,就会觉得愧对他们,真的会良心不安。
那么,老爸欠下的债,就由我这个当儿子的来承担吧。
话是这样说的,但刚刚大学毕业的林野,毫无经济实力,空有一肚子良心和决心,却拿不出实实在在的东西来还债。
半小时前,他把银行卡里最后几千块生活费都取了出来,连同兜里的几十块零钱,一股脑交给了几位邻居债主,把他们暂时打发走了,而林野自己,已然身无分文,今晚上恐怕都要饿着肚子,吃不上饭了。
哦不,裤兜里还有一枚硬币,但不是一元的钢镚,而是枚从没见过的假币。
这两天把林野愁的,原本没什么烟瘾,也是忍不住买了盒九块钱的红塔山,付了十元,找回来的一块钱就是这枚假币。
这就是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本来还指望它买个馒头填饱肚子,怎么着也把今晚上熬过去,掏出来一瞅,竟像是不晓得哪个游戏厅的游戏代币。
这假币也邪乎,正面是一个造型狰狞的恶魔头像,反面则是些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天晓得谁会把这种东西当做游戏代币,估摸着那家游戏厅也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唉,要你何用!”
林野叹了口气,把这枚假币随手一扔,看起来非金非银的它,馒头店的老板肯定是不会收的。
叮!
假币斜飞出去,撞到了散乱在地的一堆废铁,力道并不大,按说应该在轻微的反弹后掉落其中,自此再无踪影,再也不会有人关注到它……
可它,竟然化为一道银光,以子弹般的速度反弹回来,林野压根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它射中了额头。
我靠!
林野吓了一跳,却没有感到疼痛,下意识地摸摸额头,没流血,没破皮,并没有受伤:可为什么,我刚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脑袋里。
银光的速度快若子弹,难道,我已经被它爆头而亡,所以才没有任何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