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这柄刺刀……”
孙绍宗拾起地上的刺刀,将刀柄处的卡扣,用力塞进那两只手中间,虽说不上严丝合缝,却也称得上恰到好处。
“如果你们发现尸体时,他是处于这种姿势的话,倒还能说是凶手袭击后,立刻松开了凶器,然后凶器便被他给攥住了。”
“可他的手明明已经拢在了一起,被发现时却偏偏又垂在身体两侧!”
“两种可能!”
孙绍宗伸出两根手指,侃侃而谈:“第一种可能,是凶手在他抓住刺刀后,又用力掰开了他的双手。”
“第二种可能,就是他在临死之前,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曾经紧紧握住刺刀,故而强忍着剧痛放开了刺刀——但他却没能改变在剧痛和紧张之下,双手自然呈现出来的痉挛抓握状。”
“考虑到凶器被留在了现场,我实在看不出凶手有掰开他手指的必要,所以——”
孙绍宗两手一摊,道:“我只能推断,他是自导自演了这一出好戏!”
这一番推理,倒也不能说是没有道理。
只是……
“孙千户。”
吕原挠头道:“如果他真是自杀的话,那两只枪又去了什么地方,难道它们自己长了腿儿,飞走了不成?!”
“这个么……”
孙绍宗正待解释,贾善尧便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讪讪道:“大人,卑职无能,实在没有发现什么蹊跷的东西。”
没有发现什么蹊跷的东西?
孙绍宗微微一愣,随即喃喃自语道:“也对,这里既然是军工厂,弄几件容易拆解的工具,应该也不是很难。”
说着,他从贾善尧摆了摆手,道:“算了,是我方才思虑不周,让弟兄先出去吧。”
贾善尧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领命行事,把调进来的龙禁卫又都哄了出去。
等仓库里清静下来之后,孙绍宗便又带着众人,来到了南面枪架的中段,指着其中几个枪架道:“把上面的火枪和刺刀拿下来,你们仔细看看这几个架子,和别的架子有什么不同。”
贾善尧和吕原立刻上前,麻利的把那火枪从架子上取了下来。
贾善尧倒没觉出什么不对,但吕原只拿起一柄火枪,便不觉‘咦’了一声,皱眉道:“怎得这么松垮?”
“什么松垮?”
贾善尧疑惑的在抱着只火枪,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却也没发现有那里松垮的。
“我说的是架子!”
吕原说着,伸手攥住那一个空荡荡的枪架,用力一摇,便见那架子跟着微微晃动起来。
“咦?!”
朱善顿时也发现了不对,忙上前摆弄了几下另外一个架子,然后笃定道:“这几个架子应该被人重新装卸过,而且是个生手干的!”
“没错!”
吕原点头道:“这枪架刚做好没多久,绝不可能这般松垮——要知道咱们火药局可是军器监里,对手艺要求是最严格的!”
但他随即便又疑惑起来,纳闷道:“这是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拆这玩意儿干嘛?”
“自然是为了制造障眼法!”
孙绍宗说着,上前指着桌面上一处不太明显的痕迹,道:“你们再仔细看,这种轻微剐蹭过的痕迹,在桌子上足有七八处之多,正好与松动的架子数量相差无几。”
三人忙凑上去查找,果然发现了许多剐蹭过的痕迹。
“是胶!应该是曾经用鱼鳔胶一类的东西,将松动的架子,直接黏在了桌子上!”
朱善到底是做了几年监正的,很快便确定了这些痕迹的由来。
“没错!”
孙邵宗接茬道:“不过其中一个架子并没有被黏在上面,而是被杜宁藏了起来——直到昨天晚上,才与其它架子一起被楔回了桌上!”
说着他又伸手一指对面的枪架,道:“而另外一边儿,也有类似的痕迹。”
“因此那两支枪,并不是昨天晚上才凭空消失的,而是早在昨晚之前,就已经被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