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福含笑着道:“老爷看明白了什么事儿?奴才在这儿听着……”
“大房这一家人,除了景亭之外可是时刻记挂着我隐下的那份家产,生怕我一咽气儿她们就没着落了,这一下午可是拐着弯儿地问了一通。”说着,白世锦冷哼了一声,道:“索性我这把老骨头还够硬,如果真的犯了病,只怕已经被她们给气过去了!”
白福笑意微敛,轻声细语地说道:“大夫人那边儿操持了中馈这些年,不难瞧出是个爱精打细算的人,孙小姐年纪尚小,如此定也是受了大夫人的诱导。”
精打细算和诱导两词用得十分委婉,不见歧义,却也使人听得明白。
“哼,这白家的大权大财都留给她们了,竟还丝毫不知足,一心想要将我这老头子手里头唯一的一块儿肉也给拿走才甘心。”白世锦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后宅里的勾心斗角,他之前仅有正侧两房夫人,正妻也就是白莺歌的生母,生性淡泊不好权势,侧妻唯唯诺诺安分守已。
却不料,这边儿眼见着老了,快要入土了,却被儿媳妇和孙女儿给惦记上了,时刻没个清净。
“老爷您应当以保重身子为先,就莫要因此烦心了。”纵然白世锦说的不算多,但白福却很能明白他的想法,笑着说道:“老爷向来是个明白人儿。”
“我就是一时间觉着心寒的慌。”白世锦兀自叹了口气,眼睛微微眯着,“想这么多年来,我何曾亏待过她们半分。临死前她们却都还记挂着这点儿东西。”
说罢,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随她们去吧,随她们怎么演。”
“老爷您这么想便对了。”白福呵呵地笑。
然而却又听白世锦突然提高了声音,定声说道:“但是想再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东西,没门儿!”
白福一愣之后,便又是笑。
※ ※ ※ ※ ※
整整三日的雨雾天儿过去,今日一早,天色终于放晴的十分彻底,将近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
光芒万丈的朝阳自东方缓缓升起。
叶宅里,各人都已然起身。
虫虫今日休假不必去私塾上课,却也没睡懒觉,刚起了身穿好衣裳洗完脸,就兴冲冲地朝着玉兆院跑去了。
“诶,小少爷您小心,慢些跑!可别磕到摔到!”
正打扫着的肖肖见虫虫一溜烟儿地自眼前跑过,停下手中的活儿,有些紧张地提醒着。
虫虫已然跑的很远,却也敌不过肖肖的大嗓门儿,远远应了一声“知道啦”,便没了影子。
肖肖无奈地笑叹了口气,提起了扫帚继续挥扫了起来。
半刻钟后,玉兆院中响起了一声儿又一声儿甜糯糯的撒娇。
“姐姐,您就带我去吧——”
书房里,虫虫缠着正将信纸装入信封的落银。
“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这个?”落银转过头去,挑眉问道。
虫虫不疑有他,小脑袋点的如捣蒜,“恩……我听曾大哥说,那里的杏花酥可好吃啦。”
落银一怔,“曾大哥?”
虫虫点着头,道:“昨个儿下午课的时候,曾大哥来私塾里找曾先生,同我说的,还说让我叫上姐姐你一起过去……”
说完又补上了一句,“一起过去吃杏花酥!还有好多好多吃的……”
因为落银的缘故,曾通玄和曾平康对小家伙都格外的关照,日子一久,越发觉得孩子聪明又乖巧,便日益打从心底里喜欢。
只是曾平康这回借带虫虫去吃东西的名义,是为了见谁,便不言而喻了。
落银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思虑了片刻之后,还是对虫虫说道,“那改日姐姐单独带你过去吃罢。”
“啊——”虫虫失望地拉长了声调儿,满脸失落地问道,“为什么今日不能去……”
“不然姐姐让肖肖给你买回来?”落银没有直面回答为什么不能去。
上回因为得知了茶山的事情乃是曾平康从中援手,她前日里便抽空当面跟曾平康道了谢,并将余下的银钱一同补了给他,曾平康自然是拒绝,最后却没能挨得过落银的坚持,只得一脸失望的收下。
然而就是这件事,荣寅无意间得知了之后还狠吃了一顿飞醋,让落银哭笑不得,却也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日后能不跟曾平康私下见面便不见。
一方面是因为荣寅这小家子气的性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既然对人家无意,自是越干脆越果决越好,如此对双方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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