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没有牵连的事,杜若予并不想因为好奇就去打扰方未艾的工作。
可这事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缘分使然,头条新闻第二天,方未艾便早早打来电话。
“杜杜,起了没?”他的声音有些喑哑,烟嗓比过去更为浓重,显然又熬夜了。
杜若予把早餐推到一边,问:“你昨晚是不是在忙海洋同盟系列自杀的事?”
“嚯,这你都知道啦?你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吗?”方未艾笑了两声,道明来意,“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和你咨询个事。”
“什么事?”
“你说这事,我找李嘟嘟做我们刑侦队的精神科顾问,合不合适?她会不会拒绝我?”
“……你这问题的重点,是她究竟适不适合做你们的专业顾问,还是你适不适合以此为机会和她加深接触,培养感情?公是公,私是私,你想以权谋私就直说。”
方未艾嘻嘻哈哈一顿尴尬地笑。
杜若予都能想象他被人说破后抓耳挠腮又厚颜无耻的模样。
“你不是说自己和她没可能了吗?怎么,还不想放弃?”杜若予问。
“本来是想放弃了,但又觉得老天爷在给我创造机会……”方未艾忽地保证,“你放心,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愿意,我绝不勉强!”
杜若予说:“李嘟嘟是个很有社会责任心的人,不管你是以刑侦队名义,还是个人名义,只要找她协助,又不需要违背她职业道德的,她一定会答应的。”
“那就好!”
杜若予踟蹰片刻,到底没忍住好奇心,“那些自杀的人,真的都是自杀吗?”
“确实是证据确凿的自杀,遗书的笔迹鉴定都属于本人,而且调查他们的网络关系,有几个也确实和海洋同盟接触过。”方未艾顿了顿,“说起来,前不久,有人报案过,说有个叫小景的,可能受到海洋同盟蛊惑自杀,但因为人没事,地方派出所就没往上报。”
“……报案的人就是李嘟嘟的主任,那个小景目前就住在省精神病防治院,我和卫怀信去看过她一次。”
“……”方未艾沉静几秒,炸出声不知是喜是惊的我靠,“我刚还在想,这事要和你们半点关系都没有,我还有些不太适应,没想到啊没想到!哎,你们为什么去看那个小景?”
“……她自杀的时候,我和卫怀信就在现场。”
“我靠!我靠!我靠!”方未艾母鸡下蛋似的一顿嚷嚷,杜若予清楚听到电话那头荆鸣骂了句方狗又发疯了。
等方未艾扯叫完,他才压低声,神神秘秘道,“杜杜,你和信信什么时候去拜拜吧?我妈知道个挺灵验的庙,消灾驱邪的,挺适合你们的。”
“……谢谢,我们都是无神论者。”杜若予清清喉咙,转回正题,“那些自杀的人之间,还有什么关联吗?我以为海洋同盟的目标大部分集中在年轻人身上,以学生居多。”
“那不是,他们都来自各行业各阶层各年龄,互相间都不存在社会关系,要说共同点,他们生前都遭到重大挫折,有强烈的自杀倾向,不过自杀的人都这样……哦对,他们的遗书写得都挺类似,像一个老师培训出来的,可能真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
“同一个人……”杜若予沉吟,心里顿升极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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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予翻看微博,知道这两日网络上热热闹闹讨论的,都是海洋同盟这个千夫唾骂的黑暗组织。
营销号牵了头,紧随其后的各网络大v都开始揭底这个传说中的自杀组织,把它的前世今生扒了个底朝天,附带传播了圈南城的连锁自杀事件。
尚在香港的卫怀信和杜若予聊天时谈起这件事,都对这样的发展有些始料不及。
卫怀信说:“我托朋友找了些暗网里海洋同盟的资料,这样密集的自杀率,目前还是头一回。”
杜若予数过,光是南城近半年来与海洋同盟疑似相关的自杀事件,不论死亡成功与否,竟然就高达十五起,此中还不包括偏远乡镇里不受重视的自杀。
这样高的自杀率,闹到沸反盈天,完全在情理之中。
杜若予一直心存芥蒂的是,“一个流行于网络年轻人之间的自杀冒险游戏,为什么会牵涉出不在此范围内的其他受害者,这和海洋同盟的原则和经验,貌似相悖了。”
“从暗网发展到普通网络,再发展到国内,原始的海洋同盟早就已经出现各类分支,南城这一支,可能更适应本地的情况,可就算只是拙劣的模仿,也已经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卫怀信问,“方未艾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网警已经封锁很多类似的网络组群,但是新的组织也在雨后春笋地冒出来,方未艾说这是因为网络热度带起的正常反应,等过阵子,无聊的人褪去,势头就会消失。”
“这世上无聊的人怎么那么多。”卫怀信忍不住抱怨。
杜若予笑出声,“对了,你还要几天回来?”
“后天早上的飞机。”提起这事,卫怀信终于雀跃,“我在这边找到了一件很想送给你的礼物,但是礼物需要时间,我想等到天气最热的时候,就可以送给你了。”
“为什么是最热的时候?”杜若予失笑,“它是避暑用的吗?”
“不是。”卫怀信故作神秘地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杜若予在他听不见的地方轻轻叹口气,“我不需要什么礼物,我只希望你赶快回来。”
卫怀信温柔道:“快了。”
“我过去不敢和你说这四个字,但现在我敢了。”杜若予轻声道,“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