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的脸色不停变幻,一时红一时白,最后归于平静。
他伸手接过小瓷瓶,最轻微的颤抖都没有。
“必不负陛下所托。”
……
……
折袖看着陈长生苍白如纸的脸色,说道:“血能自生,但长时间如此,对修行会有很大影响。”
陈长生说道:“我每日食用很多灵果地参,问题不会太大。”
折袖说道:“若要成圣,便是大问题。”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没有接话。
折袖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难道她就没有阻止你?”
陈长生知道他说的她不是徐有容也不是那封信的主人,而是小黑龙。
想着最开始时那场激烈的争吵,他笑了笑。
折袖说道:“和救那些人相比,你自身的强大,对这个世界来说更加重要。”
陈长生把目光在门外那树梨花上停留了片刻,说道:“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如果一开始我就没想到这件事情也罢了,可是现在我明明知道自己只需要每个月流些血便能救回数十条人命,却不这样做,真的很难。”
一直没有说话的关飞白说道:“有道理,换做是我,也会觉得为难。”
折袖在严寒残酷的荒原上长大,对南方这些名门正宗弟子的想法无法理解,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先前你炼药的时候,道殿已经向汶水宣告了你的降临。”
关飞白望向陈长生说道:“我不理解的是,就算亮明身份,唐家再也不敢动你,但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把唐棠救出来,就算你亲自去拜访,他们不让你见,你又能如何?教宗也没办法闯祠堂。”
“我也不知道,明天先看看情况。”
陈长生看了眼夜空,只见繁星点点,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白昼晴暖,夜里却是风大,自北方群山拂来的冬风,顺着汶水进入城内,在道殿四周徘徊不去。
梨树微摇,青叶再落,看着有些凄凉,似乎预示着有可能变天。
……
……
第二天清晨,变化来了。
不是突然落下了一场纷纷洒洒的雪,也不是起了一眼令人双眼迷离的风,而是响起了无数道雷。
蹄声如雷,晨光骤破,大地震动,原野不安,汶水城响起警讯,已经数百年没有关闭过的城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合拢。
城墙上各式各样的守城神弩转动着方向,对准了北方的原野,无数道肃杀强大的气息向外散溢而出,说明在城门里、城墙内甚至地底,有无数座阵法开始运行起来。
只看那些守城神弩的数量、阵法的密集程度,还有破空而起的飞辇,便知道,汶水城的防御能力极其强大,严重地超出了规制,甚至完全不逊于洛阳城。
更令人感到凛然的是,无论是城门处的士兵还是反应更快的唐家侍卫,又或是那些最普通的商贩走卒,虽然被远方如雷的蹄声惊吓得脸色剧变,但依然并不慌乱,遵守着秩序,以很快的速度全部退回了城内。
很明显,过去的无数年里,汶水城虽然没有面临过之刀兵之灾,却从未忘战。
且不说唐家深不可测的底蕴,只凭这座坚城与这些训练有素的军民,任谁来攻都要付出极惨重的代价。即便是最血腥残酷暴戾的魔族狼骑,也不敢凭着一口气便直接冲杀过来,必然会停在那数百座神弩的范围之外。
果然,如雷般的蹄声渐渐停止,那片黑潮停在了千丈之外的原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