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大军覆灭在了大黄城。
这几乎是崔家所有的家底,而崔庭却将之付诸一炬。
虽然他自己侥幸活了下来,但这并不能改变崔家在邱家与江家两大家族夹击下,寸步难行的现状。
大夏共有八州之地,分别名为燕、齐、辽、景、雍、营、豫、隆。
大夏皇族那位生死不知的国师曾有言道,大夏八州,封地不过半数。
其言下之意便是大夏皇族无论如何都得握住四州之地在自己手中。景州是邱家邱尽平的封地,雍州是江家江之臣的封地,隆州是崔庭的封地,而辽州则为各个王侯瓜分。剩余四州大夏皇族死死握在手中,就是有天大的功劳也决计不会封赏出去。
对于野心勃勃的邱江二家早已不满足仅有的封地,他们想要更进一步,而最好的办法自然便是将如今的崔家彻底打垮。
于是这几日的朝堂弹劾崔庭在大黄城兵败,葬送了五十万夏军的奏折如雪片般被递了上去,身为大夏皇帝的李榆林虽然还未表态,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闷气氛已然笼罩在大夏之都横皇城中。
早朝过后,脸色阴沉的崔庭皱着眉头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不曾理会任何人。回到家中后,提着两坛美酒便独自一人将自己关在了屋中。诸人见他如此,却是不敢去触这位国柱大人霉头,纷纷暂且放下了手中急着向他汇报的事情。
关上房门的崔庭打开酒坛便仰面饮下一坛,酒水随着他的嘴角滑落,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却不以为意,依然咕噜将一大坛上好的美酒尽数灌入嘴中。但由于喝得着实太过着急了些,这一坛酒近有半数洒落。
若是那位嗜酒如命的楚仇离见到此景必然免不了一阵感叹崔大国柱暴遣天物。
一坛美酒饮罢,崔庭将手中酒坛猛地一扔,将之摔碎在地,就像是要将心头的愤恨借此彻底发泄出来一般。
可惜的是在做完这些之后,崔国柱脸上的神色并未有任何的好转,愤慨之色在那时散去,颓然与悲切浮上眉梢,他的身子一软便在那时瘫坐在了地上。
......
国柱大人将自己关在屋中足足数个时辰,从午晌到天色渐暗,除了唤人送过几次酒以外便与诸人再无半点交流。
国柱府的谋士们手里拿着各处来的线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想要交给崔庭定夺,可每次都被喝得醉醺醺的崔庭骂了出来。
即使是这些跟随崔庭多年的亲信们也在这时感到一股大厦将倾的无力感。
邱江二家可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崔家永无翻身之日,就是崔庭醉酒这一天的光景,又不知有几多弹劾他奏折被递了上去。诸人在那时你看我我看你,大抵都生出了另谋他路的心思。
这树倒猢狲散的道理,古来同理。
......
崔庭再蠢也曾是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手下那些人的小心思他怎会看不透彻。
他不是不想管,他是知道没发管。
一州之地何其辽阔?大夏不知有多少人此刻正眼馋这崔家的隆州。多少人等着这一天,来落井下石,分得一杯羹。没了那五十万大军的崔家,就像是一个坐拥万贯家财的老人,根本没有丝毫余力去对抗那些虎视眈眈的强盗。
朝堂上的奏折一份接着一份,可崔庭能做什么?他如今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等着那些恶狼商量好如何瓜分他身上肥肉,然后他便会被从里自外的啃食干净。
他并不是不想做什么,而是他知道现在的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除非他能变出几十万大军,或者破开眼前大衍境,登上仙人之境。而这两者说是难比登天也毫不夸张。
想到这里的崔庭,自嘲的笑了笑,又端起了眼前的酒杯一饮而下。
这已经是他今日喝得第七坛酒了,他脑袋有些晕沉,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忽的,一阵寒风吹开了房门的窗户,将案台上的烛火熄灭。
房间内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连你也来欺负我。”崔庭醉眼朦胧的嘟哝道,但最后还是不得不站起自己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到烛台前,试着用一旁的火石点燃烛火。
不过或许是因为喝得太多的缘故,这样简单的事情,他足足试了七八次方才成功。
他看着重新摇曳的烛火,醉眼朦胧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又的疯癫的笑意,他摇摇晃晃的伸出了手,指了指那烛台,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给我好好的亮着,若是再敢熄了,本国柱便命人将之斩了。”
此言说罢,崔庭似乎很是享受这样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滋味,他脸上那疯癫的笑意在那时又浓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