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司空白的眉头皱了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他转眸又扫视了一番那些低头的弟子们,眯着的眼睛中某种阴冷的光芒的闪动。
“怕有什么不好吗?”
他如是问道。
“师叔祖觉得好吗?”宋月明对于司空白这样的反应很是困惑。
“懂得畏惧,才会更好的听话,万众一心,才能让玲珑阁更进一步。”司空白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可若是师叔祖是错的呢?师叔祖的剑诀...”宋月明的话说道一半便被司空白生生打断。
“我怎么会错?我的剑诀...”司空白说着周身的力量再次奔涌而出,磅礴的真元犹如潮水一般以他为中心荡开,在那可怕的威势之下,周遭的诸人纷纷脸色一白,显然是难以抵御这股力量。“可以让我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老夫将之传于他们,难道不好吗?”
说着司空白又一次看向那些弟子,他的双手伸出,高高的张开。
“只要你们愿意,有一天你们也能拥有与老夫一般的力量。”
那声线之中裹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自他嘴里吐出,那些修行过剑诀之人的某种顿时泛起阵阵红光,他们仰头看向司空白的目光之中也浮现出狂热之色。
“这...”一旁的徐寒等人对视一眼,眸中都满是诧异之色。
这剑诀的古怪他们之前便有所了解,可此刻见如此状况才明白,他远远低估了这剑诀的威力。似乎司空白还可以以剑诀为牵引,控住修行此剑诀之人的心智,这也就难怪司空白为何要不顾各方的反对大力推行这剑诀。
想明白这些的徐寒看向那司空白的目光愈发的惊骇,如此下去,这玲珑阁恐怕就真的是他司空白一人的玲珑阁了。
“怎么样,小子,看明白了吗?”司空白的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他很享受这样受到万人簇拥的感觉。
可宋月明却在短暂的惊诧之后,脸上的神色再次回归平静。
“师叔祖若是真的自己也相信这样的选择没有问题,那就没有必要向晚辈证明什么。”宋月明摇头说道,声线平淡。
“小辈,我观你颇有胆色,虽然所行之事极为不妥,但却也是为了玲珑阁,本想要放你一马,可若是你如此执迷不悟,你可知后果如何?”司空白的声线再次阴冷下来。
场上的气氛顿时再次静默下来,任谁都听得明白,这时的司空白已经动了杀心。
诸人都在那一刻看向那浑身浴血的青衫少年,等待着他的回答。
“只要你愿意承认自己妄言,又愿意修行老夫的剑诀,今日之事老夫可以不计前嫌,甚至可以将你收为亲传弟子,位同长老执事。”但在杀心涌动的同时,司空白也同样起了爱才之心。
宋月明的胆色比起满座的玲珑阁弟子强出千百倍,若是为他所用,不失为一道助力。
听闻此言,诸人的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那终于狼狈站起身子的朗朝沙面色狰狞,宋月明三番两次与他作对,如今竟然还得了司空白的赏识,若是他真的应允了下来,那宋月明在玲珑阁的地位可谓一跃千丈,稳稳的压他一头。
而徐寒等人则很是担忧,若是换作他们,大抵可以想虚与委蛇,应允下司空白,剩下的事再做打算,可若是此事落在了宋月明的身上,便难以分说了,以他那宁折不弯的性子,恐怕很难如此简单的就范。
因此,诸人的目光愈发热切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宋月明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司空白。
他只是沉着眉头望着司空白,目光闪烁,思绪却回到了昨天夜里的那场对话中。
......
“谢过师叔教导,弟子已经将那剑诀的要害记于心中。”昏暗的房间烛火摇曳,身着青衫的少年朝着一身红衣的老者拱了拱手,随即站起了身子,便要离去。
那一脸肃穆之色的红衣老者沉默着注视了这位之前他几乎从未注意过的青衫少年,良久。
他似乎是要将以往忽略的目光在这时一并补上,又似乎是想要将他的模样记在心底。
但终于,在少年就要转身离去之时,红衣老者终是张开了他的嘴。
“此去凶险,凶多吉少,而你所能做到的事情少之又少,你真的想好了吗?”
活了近七十载的老者,语气之中少见的充斥着些许困惑之意。
青衫少年闻言,离去的身子顿了顿。
他转眸看了老者一眼。
“世上终归凡人多于仙人,宋某这样的寻常人若是都想着自己无能为力,便躲在原地,那世上之事是否便只剩下孰强孰弱,再无道理可讲?”
“道理这东西...终归是强者讲给弱者听的。试图扭转这样规矩的人,大抵是...”老者皱了皱眉头,沉声言道。
“师叔也信奉这样的规矩?”少年问道,从他那平静如枯井的眸子中难以让人看出此刻他心底的喜恶。
红衣老人在少年如此目光注视下,心中竟是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羞愧之感。
他低下了脑袋,沉沉的点了点头。
“世事好坏终究不如人意,即使是我也难以更改。”
“是吗?”少年闻言,低下了脑袋,脸上浮出难掩的失落之色。
但很快,他又扬起了头,脸上的失落之色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