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突然感觉到店里十分的安静,这才从沉思中醒过来,看着身后,掌柜和伙计都顾不上招呼客人,紧张的盯着自己,李孟也知道自己的名声比较吓人,瓷器铺子的伙计和掌柜估计已经今晚肯定是睡不着觉了。
他心下有些尴尬,指着边上一个瓷器的观音说道:
“你这观音的看着素净,可这被光线一照,就显得有些斑斓,我从前在京城看过一尊瓷器观音,通体晶莹,不管是在亮处暗处,看着就好像是青色的水凝结而成,不要说是焚香祷告,就算那么望着也是身心惧静。”
要是瓷器铺子的掌柜知道李孟一年前是个什么样子,肯定会吓一跳,这番话肯本不是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胶州,大字不识的傻军汉能说出来,能见识到的。不过说道本行,掌柜的心情却是平复不少,惊叹道:
“还真有这等的手艺,小的福薄,怕是见识不到了!”
李孟笑笑,心想总算不是那么尴尬,刚要准备离开,就听到在店里面传来了幽幽的女声:
“先生所说的一定是宋时的青玉瓷,瓷经上说,北宋真宗到仁宗年间,一共才烧出三窑,而今除了京师大内,也就是传说苏州和松江有豪门珍藏,不知道先生是在那里看到?”
声音放得很轻,说的很慢,听起来应该是很年轻的女孩,李孟有些奇怪,看看瓷铺子的掌柜,掌柜连忙上前小声说道:
“是知州老爷的千金,很喜欢瓷器,来我店里看了好几次,都是小的婆娘在内院招呼。”
说话间,有个女孩从里门走了出来,一看满屋的男人,立刻是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去,那店铺老板扭过头,把那些伙计都是赶出店去,他低着头也不敢抬,在那里大声的喊道:
“你这个死婆子,不是让你好好招呼颜小姐吗?”
晚明的女子风气颇为开放,不过年轻男女总归是有些不方便,李孟虽然接触不多,可大概的规矩还是知道,瞥了眼就准备扭头,可看了一眼后,李孟顿时是屏住了呼吸,他见过这个女孩子,就是那次背盐进城在河岸边,见到的那位穿着粉色比甲群的女孩。
距离那次见面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李孟时常会想起这个女孩,想起这个女孩漫步在河岸上,倩影行走于柳枝之中,那种古典女子的美丽和婉约,让李孟总是感觉到十分的神往。
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不确定和突发事件太多,本没有期望过再次的相遇,没想到今天却鬼使神差的在这瓷器店里相逢。
知州的女儿颜小姐也是低着头,轻声的说道:
“方才听这位先生说到青玉观音,想必也是懂瓷,能否和小女子讲讲这青玉的光泽……”
李孟除了方才那句“青色的水凝结而成”之外呢,你叫他再找出其他的比喻形容来,实在是说不出了,总不能说你去首都博物馆看看就知道了,而且懂瓷的人说光泽必然有专用的语言,方才说的还有些文采比喻,再说可就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