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照:“...”
采芙低头笑了笑,又转身下去了。
一碗凉茶喝完,那边花厅已经让下人过来叫几人用饭,等进了花厅里,张氏果然也把沈乔前几日撞邪的事儿说了,又说那道人要收徒:“...我实在是没了主意,你们见多识广,也帮我想想主意吧。”
沈二夫人问道:“那道人道号什么,仙居何处?”
张氏道:“只知道他叫淡长风,人现在住在京里。”
沈二夫人一口汤差点呛在喉咙你,沈晚照忙走过去给亲娘顺气,对着张氏笑道:“堂婶,要是别人我们肯定要劝你三思,这人却是要帮堂姐应下的,他是魏朝当朝国师,又有公府爵位在身,显赫尊贵,听说道法也高强,不会去骗你们的。”
张氏微微张嘴,好像从天而降一块馅饼,又怕馅饼里有□□,呆愣了半晌才道:“这样的人...要什么徒弟没有,怎么单单看上我家姑娘了呢?”
沈晚照虽然知道淡长风这个人,却不敢对他的人品打包票,沈乔这般人见人赞(除了她自己)的容貌,难保不是那人起了什么歪心,便道:“这也不难,我们回头陪堂姐去他府上问问看,能成自然是好事,若是不行便罢了,反正也不损失什么。”
其实她想的比较多,沈乔这般容色,若是生在高门大户那自然是极好的福分,可堂婶家无权无势,这就不是什么幸事了,沈家也不可能时时护佑他们周全,要是能寻一个有力的依仗,跟着学些本事,那也是天大的好事。
她想了想又笑道:“他们方外人讲究个缘法,说不准就是跟堂姐有缘分呢,若国师真想诚心收徒,师妹成了他的衣钵传人,那旁人也不敢小觑了去,以后堂婶也有倚靠了。”
张氏明白这个道理,听她说完十分感激,连连道谢。
沈乔点了点头,心中自有思量。
她喜荤菜,沈晚照爱素食,两人最能吃到一起去,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沈晚照硬拉她跟自己一道午休。
两人抄手游廊里缓步前行,沈乔挑了挑眉:“妹婿呢?”
沈晚照捶了捶腰:“他最近忙的四脚朝天,书院又没课,我在家闲着也没事做,所以陪着我娘来庄上避暑。”
她语毕又叹道:“我哥有位极投契的同年前几天突然去了,他那同年虽然家世不显,跟他却聊得来,他最近一直恹恹的,我就也把他拉过来一道散散心。”
沈乔道:“生死有命,让阿早不要太介怀了。”
沈晚照又叹一声:“要是他那同年时时卧病在床,他也未必会这般难过,只是那人身子康健,也没有与人结仇,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他心里难免郁郁。”
她说完悄声道:“我听人说,那人是被生生吓死的,死的时候眼睛大睁,这得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能把人生生吓死啊?”
沈乔蹙眉想了想,沈晚照往自己嘴上拍了一下:“呸呸呸,不能背后议论死者。”
沈乔点了点头,两人自去歇下不提。
晌午起来沈晚照鬓发蓬松,妆容也乱了,沈乔帮她梳了两下,成功把发型梳成杀马特,点头赞道:“这样挺好看的。”
沈晚照:“...你可真是葬爱家族终身会员哎。= =”
她又打开妆奁,挑出几盒胭脂左右比对着,沈乔不解:“都是一样的颜色,为什么要用不一样的瓷盒装上,你又挑来拣去的做什么?随便拿一个不就完了。”
沈晚照看着手里的深红浅红藕红丹红各色胭脂:“...你其实是个男人吧!”
还是个直男...
沈乔闭目养神,假装没听见。
沈晚照又嘴贱,忍不住让她帮忙挑看那块玉佩好看。
沈乔幽幽道:“我是个男人呢,看不懂你们姑娘家用的东西。”
沈晚照:“...”
姐妹俩正说话间,外面有丫鬟来报:“两位姑娘,夫人说流霞道长到了,请你们出去见见。“
沈乔一怔,低声道:“流霞道长就是昨晚上捉拿邪秽的那位道长。”虽然不知道为啥一个大老爷们道号要叫流霞...
沈晚照道:“那更得去见见高人了。”
姐妹俩说着就往待客的花厅走,流霞道人见双姝绝丽,面上也不见甚表情,只平静一眼掠过,在沈乔脸上多停留了会儿,对着沈家长辈道:“贫道与贵府姑娘有一面之缘。”
他说着就把昨晚上的收妖事件说了,沈夫人笑道:“道长修为高深,昨日多亏道长出手,不然那妖孽还指不定做出什么呢?”
流霞道人名字虽古怪,性子却不错,闻言也不骄矜,只谦道:“夫人过誉,这本是贫道分内之事,妖魔歪道不容于天地间,贫道若是见不到还罢了,若是见了,必然不能袖手,况世上比贫道修为出众者不知凡几,贫道实在算不得高深。”
这话让人听着倒很舒服,显出他嫉恶如仇的性子来。沈夫人一笑:“道长谦逊。”
她对着姐妹俩解释道:“也是巧了,我本想请流霞道长来别院看看风水,没想到他在路上竟见过你们,也是缘法。”
又笑道:“道长不光修为高深,掐算占卜的也是极准,若是方便,能否给几个孩子算一算凶吉?”
流霞道长拱手:“自不会推脱。”
众人聊了半晌沈朝才算进了门,他笑的客套却没几多真心,身后跟着丫鬟采芙。
采芙突然视线和道长正对上,跟着的脚步猛然一顿,面上大骇,脚步一转,竟是直接转身就跑的架势。
流霞道长也是一愣,面色已然变了数变,拍案而起,厉声道:“妖物休走!”
......
淡长风仍未摘下斗笠,目前正在承恩公府居着,迎面走来的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见到他笑道:“十年不见,长风也长这么大了。”
淡长风漫应一声,颔首算是行过礼:“五叔。”
正一教既然能独得优恩厚待,自然也得承担相应责任,像妖物作祟这些事儿平民百姓不知,宗室贵胄不可能不知,为了稳定民心,不使妖物酿成大祸,每座大都其实都有正一教的门人坐镇,明面上是在道录司或者钦天监任职。
这些年在京城坐镇的,就是淡长风的长辈淡延。
淡延是特意过来看他的,见到他先上下打量几番,啧啧笑道:“你要是这样出去走一圈,不知道要迷煞京里多少女人。如今亲事定下了没?”
淡长风面色愈淡去几分,摇头道:“不曾。”
淡延说是他长辈,其实跟他年岁相差不大,闻言笑着重重一拍他的肩:“那更好了,我回头带你领略领略京中风.月。”
他道:“多谢二叔,不必了,我只想问问这些年京中情势如何?”
寻花问柳全靠自愿,淡延倒也不强求,答道:“到底是天子所在,自不会有什么大毛病,便是有些妖孽滋扰也不妨事,抬抬手就解决了。”
他说完又面露不屑,冷哼一声道:“只是近年来有个叫什么流霞道人的,惯会装神弄鬼,在京中很受勋贵的青睐,名气比咱们门人还要大,真真让人瞧不过眼。”
淡长风听出猫腻来,眼底几分不悦,浓冶的眉毛一扬:“你何必自降身份跟一些江湖方士钩心斗角,他们如何名气大,又关咱们什么事儿?瞧不过眼就不瞧,你可是有要务在身的。”
淡延吃了挂落,面子上挂不住,只好自己圆场道:“你本来不是说初八就能来,这回怎么来晚了好几日?”
淡长风勾了勾唇,调开视线看着屋外的一树繁花:“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