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东西两城被隔离开了,有不少家庭被拆散,生活吃饭成了问题。
慕容墨便命镇江知府在每条街上,都设了施粥棚,将脱离家庭的人,集中安置在一起。
凤红羽和慕容墨跟着那群人到了一处施粥点。
施粥点设在一个菜市口,支起一块大毛毡挡着风雪。
下面用砖头堆砌着两个简易的灶台,各放有两口大铁锅。
锅里装着满满的粥,正腾着热气。
这个时候,已过了饭点,锅里的粥还有这许多,显然,大家伙吓怕了,不敢吃。
一人走上前,指着大铁锅说道,“王爷,便是这两口锅里的粥有问题。”
凤红羽朝慕容墨道,“我去看看。”
慕容墨知道,任何药的气味,都躲不过的鼻子,便点了点头,微笑道,“好。”
凤红羽走到大锅前,伸手舀起一勺粥放在鼻下闻了起来。
她眯了眯眼,这粥,果然有问题。
粥里加了几味清热解毒的药,用于瘟疫期服用,抵抗疫毒,但里面又加了一味与疫情毫不相干的药。
对于有病症的人,是良药,对于本身体弱的人,却是摧毁身体的猛药。
这是谁人下的暗手?
凤红羽眼底的眸光,冷了几分。
那边的百十来号人,还围着慕容墨在询问。
凤红羽离开粥锅,朝站在慕容墨身旁的王生点了点头。
王生眨了眨眼,小跑着走过来,“羽小姐,可有事情吩咐?”
两人走到无人的地方。
“认识番泻叶吗?”凤红羽小声的问他。
王生点了点头,“属下小时候常常跟着主子外出寻药,认得。”
“那便太好了。”凤红羽心下一松,她还担心王生不识药,“你去找家药铺,悄悄地寻些番泻叶来,不要让人发现你。”
“羽小姐,你发现那锅粥里有问题了?”王生眯着眼问。
“当然了,任何药,都逃不过我的鼻子!”凤红羽眸光中闪过一抹冷芒,“有人在捣乱。”
“啊?是谁?谁敢害主子?”王生惊得睁大了双眼。
“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暗手。那人是想害我三叔,还是想害王爷,还不得而知,不管是谁,王爷在城里,出了事情,于王爷的名声不利。”凤红羽半眯着眼,“不过,我哪能让人这么得逞?先将粥点的事处理好再说,你现在赶紧去,越快越好!”
王生不敢大意,点了点头,“是!”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王生是神偷手,想拿点什么东西,一向是手到擒来。
找番泻叶不能让人知道,万一被人反咬一口,麻烦更大,只能来暗的。
凤红羽又回到慕容墨的身旁,她伸手握向慕容墨的手。
慕容墨偏头朝她看来。
只见她眼底浮着狡黠的笑意。
他心领神会,一定是这个小女人,发现了什么。
凤红羽走到大锅前,向众人扫视一眼说道,“吃了粥后,肚子不舒服的原因很多,可能是这水有问题,可能是米有问题,也不全怪王爷加入粥里的药汁。”
“从没听过吃粥会生病的,一定是药汁有问题!”有人忽然大声嚷道。
“老夫也这么认为,昨天没有加药汁,吃了粥一点也没事,今天加了药汁,老夫的小儿就上吐下泻,这会儿还躺在床上,现今天气又冷,又远离家,这不是要活活折腾死他么?我的儿啊——”
那老汉哭了起来。
一人哭喊,又多了几人哭喊起来。
城中闹着瘟疫,本就让人心神不安,人心惶惶,这一哭闹,引得更多的人朝这里围观起来。
而这时,郑凌风带着凤镇川也往这儿走来。
还没等到凤红羽上前问他的情况,更多的人将凤镇川围了起来。
“凤将军。大家伙吃了这里的粥点,不少人出现了上吐小泻的情况,凤将军你得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凤红羽看向凤镇川,两三月不见,他人也变黑了,脸颊也消瘦了不少。
从治水到如今的瘟疫,日夜操心,可想而知,他的压力有多大。
这番样子,三婶看了一定会心疼。
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围着凤镇川。
凤镇川本来不善于言词,面对这群可以说是暴民的人,他皱了皱眉,只说道,“生病的人,自有王爷安排的大夫会来看病,大家伙不必担心。”
有人冷笑,“这粥中药汁,也是王爷命人放进去的,可现在吃了,有大半人都生病了,如何解释?试问,我们大家伙,还敢相信王爷吗?还敢吃他的药吗?”
凤镇川被问得哑了口。
郑凌风跳下马,走到凤红羽的一侧,小声问道,“怎么还在闹?”
“事情没处理好,他们能不闹吗?”凤红羽道。
这种疫情,在赵国每年都会暴发。
时而是这座城,时而是那座城,年年有不少人死亡,区别在于,死的人,多与少的问题。
此时疫情又没有得到控制,他们不闹不慌才怪。
“煮粥的人在哪儿?”慕容墨忽然问道,“本王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将药汁放进去!”
有三人站在人群外看了一会儿热闹,正要悄悄地跑掉。
凤红羽眸光闪了闪,这些人有问题?
慕容墨也发现了他们,眸光一寒,他朝暗中跟随的几个墨龙卫点了点头。
那几人马上悄悄围住了三人。
三人吓了一大跳,不敢跑了。
有人指着他们道,“便是他们!”
此时,王生寻药也回来了。
他悄悄地来到凤红羽的身旁,捏着一片叶子,小声问道,“羽小姐,看,找到了。”
凤红羽唇角一弯,粥中多的便是这一味药的气味——番泻叶。
“对,正是这个,你马上拿去放在那三人的身上。”同时,她将三张银票塞入王生的手里,“一并放进去。”
王生裂嘴一笑,“是,这是小事一桩。”
郑凌风半眯着眼,悄悄问她,“凤红羽,那是什么叶子?”
“有人在搞鬼,我要收拾收拾那几人。”凤红羽冷笑一声。
三个煮粥的人,被众人拦住了。
王生趁着混乱,将那些番泻叶的叶子,悄悄地塞入到三人的身上。
他是神偷手,偷东西,与放东西,少有失手。
“你们为什么要跑?”慕容墨面色冷沉盯着那三人。
有一人讪笑道,“小人忙了半天了,想去茅房。”
王生这时忽然朝那人撞了一下,那人身子晃了晃,从身上掉出一个小布包来。
一个打扮成普通百姓的墨龙卫心领神会,从地上捡了起来,对那煮粥人说道,“老兄,你的药包掉了。”
他拿着药包时,还故意地抖了抖,里面有几片灰绿色的叶子掉了出来。
另一个暗龙卫扮的百姓故作惊奇的说道,“咦,这是什么叶子,大家伙都病了,你们三人倒是安然无恙,是不是这种叶子可以避邪气?”
百姓中,也不乏有普通的大夫。
番泻叶,并不是难寻的草药,一般的大夫都认得。
一个大夫大声道,“那不是避邪避毒气的叶子,那是番泻叶,肝火旺盛肠气郁结的人,吃这种叶子煮的水,可通便。”
这人的话一落,王生咦了一声,“能通便,不就是泻药了?”
大夫又道,“这种草药,药性极为猛烈,吃多了,会头晕腹痛,上吐下泻!体虚的人吃多了,还会丧命!”
又吐又泻,身体不好的人,当然会被折腾死。
王生和那个大夫的一问一答,让围观的百姓,已听出了话中的含义。
他们大半部分的人,的确是上吐下泻。
这种草药叶子,又出现在煮粥人的身上……
难道说……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看向那三人。
慕容墨的眸光顿时一沉,朝那几个煮粥人冷喝一声,“说,你们是不是在粥里放有番泻叶?”
一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倒,“王爷,没有,没有啊。小人没有做。”
另外两人,被人推攘着,有一张银票从一人的身上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江氏?”有人捡了起来,一脸狐疑。
有人嚷道,“那是江家的银票!”
郑凌风“啪”的一声抖开了折扇,扬眉一笑,
“呵,这件事情的背后,可有些故事呀。”
“……”
“你们说吃了这两锅粥,上吐下泻,肚子疼。这三人的身上,又掉出了能使人上吐下泻的草药番泻叶,还有江家的银票。”
“……”
“哎呀,本世子可怀疑,是不是江家人在指使这三人故意这么做的?”
有人道,“不会吧?江家早些年,可是慕容氏的家臣,怎么会害容王爷?”
郑凌风又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呀,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