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普通的马车以平稳的速度往西楚北边的方向奔去,车内的人掀起车帘,探出头往马车后面望去,眼中掩不住的是深深的不舍和浓郁的怀念,为何还未走出西楚,她的心头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哀伤呢?
“别看了,小心风沙迷了眼睛。”一只男子的手从她的身后穿过来,拉下车帘,遮住了外面的风景,同时把她搂入怀中,不让她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齐靖元轻搂着容蓉,小心地没有碰触到她身上的伤口,一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语气轻柔地安慰道:“以后有机会,我们还是会回来的!况且,容云鹤也保证会经常去北方,届时我定让你们姐弟相见的!”
听出齐靖元话中的小心翼翼与患得患失,容蓉心口微微发甜,却又带着一丝心疼,窝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有些心疼祖母。毕竟是为了我,祖母才吃药整日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而云鹤就更不用说,他是最苦的一个人。尚未弱冠的年纪,便要承担起容家的生计,如今还要想方设法与玉乾帝周旋,家中还有……”
说到这里,容蓉停了口,没有再说下去,心头却是百般不是滋味。
如今她一走了之,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了自己年迈的祖母与年幼的弟弟,只怕宫中的容贤太妃也不会有好日子了。
想到这些,容蓉心中怎能不感伤?一切皆是由她而起。可如今她却为了自己的感情,而把所有的事情丢给了别人。
思及此,容蓉抬起头看向齐靖元,眼中的冷静褪尽,美眸中蒙上一层迷茫,带着一丝不确定地问着齐靖元,“我们这样对吗?若非当初我救了你,就不会有今日的一切。”
她依旧是宫中的容贵妃,容家至少在短时间内是安全的,至少她能够撑到云鹤长大成人,而不至于陷入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
齐靖元岂会不清楚她心中的矛盾?早在普国庵时,他便知道了她的犹豫,容家在她的心中占据了极大的分量,要想将容家从容蓉的心中剔除,那是不可能。
微挑眉梢,齐靖元敛去眼底的戾气,带着绝无仅有的温柔与耐心,缓缓开口,“傻丫头,你想让我说几次,即便四年前你不救我,我亦会把你抢过来。我知道,容家对你是特别的,我也会尽量保护容家。”
见齐靖元竟为了她插手西楚的事情,容蓉半敛起眼眸,用长卷的睫毛挡住眼底的目光,轻柔地点了点头,“我只是担心云鹤会因为我的事情做傻事。”
那日自己睁开眼看到站在床头的云鹤时,便已发现他神色间的转换,这样深沉的神色如一名老谋深算的老者,却出现在容云鹤的眉宇间,让容蓉担心不已。
“容家与楚家走得近,相信他不会出太大的差错!”齐靖元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把她抱得更紧。
以前只能遥望的人,如今如愿地被他抱在怀中,齐靖元心头感动不已。能够这般光明正大地搂着容蓉,是他的一个梦,一个走了整整思念的梦,如今这个梦实现了,他却没有真实的感觉,唯有紧紧搂着她,才能告诉自己,他终于真正拥有她了。
见她身上盖着的薄被滑下肩头,齐靖元生怕会有冷风灌进马车内,立即伸手替她拉上,目光浮现浅笑,有些感叹地开口,“我现在倒是有些感激齐靖暄!当初若不是他在射猎大会上找人埋伏暗算我,让我受了伤,逃到容家的酒楼中,只怕还不能这么快遇到你!”
闻言,容蓉眼底泛出一丝笑意,满足地闭上眼,顺着他的话缓缓开口,“当年祖母为了培养我,才带着我前去北方巡查店铺。却不想在那里,竟然救了浑身是伤的你!幸得你逃到了容家的酒楼,否则以齐靖暄的能力,你若是前去普通的店铺,只怕早已被他找到了!”
说到此,容蓉却有些庆幸容家皇商的身份,若非有西楚朝廷的保护,齐靖暄岂会给容家面子?只怕就连容家酒楼的小二都会被他杀掉。
心头微微叹出一口气,对于‘皇商’的头衔,容蓉心中始终是矛盾的。‘皇商’的身份,葬送了容贤太妃的一生,而自己却也没有逃过宫中争斗的厄运。
可容家却又是因为这个身份,在西楚经商时得到了许多便捷,也鲜少有盗匪会明目张胆打容家的主意。
柳眉轻拧了下,容蓉的唇边不禁溢出一抹苦笑,在心中告诉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以后的她既是西楚人,也是北齐人,莫要沉浸在往事中,为了容家为她所做的牺牲、为了楚王夫妇的肝胆相照,她也应当活得更好。
渐渐舒展开眉头,容蓉浅笑开口,“当初你的态度可是极其差的,生怕我会害你,还曾拿着剑指着我的脖子,不让我靠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