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觉得眼看就要制服它的时候,它突然安静了一点,接着突然把两条后腿着地以便借力,接着两只前爪加上狗头就朝着我的脸扑了过来,我原本已经躺在地上了,根本没有办法躲开,加上两只手也抓着红绳,腾不出多余的手来阻挡,就在狗头离我的脸越来越近,好像下一秒我的整张脸都会被它吃掉的时候,突然我眼前一阵雾茫茫的,鼻子里也闻到了一阵粉尘的味道,这个巨大的黑狗就这么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双手的红绳因为用力过猛的关系此刻绷成了一条直线,而黑狗消失的时候也正如先前那个工人描述的那样,好像烟雾散去一样,变得无影无踪。
眼前的黑影消失了,我也看到了原本被黑影挡住的胡宗仁,他正一只脚站在台阶上,一只脚踩在我身边,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上却脏兮兮的,不断喘气。我知道,刚才我眼前那一片雾茫茫的感觉,是因为胡宗仁朝着大黑狗的方向撒了一把香灰,迫使它不再挣扎,而是选择了消失逃散。
我仔细听了听,四周围安安静静,只有我和胡宗仁呼呼喘气的声音,再没有先前大黑狗的那种低吼声。胡宗仁问我,你怎么样?我惊魂未定的说,没事,一点皮外伤。说完我伸手撩起自己的衣服,我肚子的左侧肋骨附近已经在刚才的厮打中,被那只大黑狗的后腿蹬出了好几道伤痕,好在伤口并不深,只是擦破了表皮,伤痕的边缘有点微肿。人就是这样,当你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时候,也许还察觉不到有多疼,当你看到自己的伤口的时候,哪怕并不深你也会觉得疼得要死。
胡宗仁拿开捂住自己脖子的手,看了看掌心,我看到他右侧的脖子上也有和我肚子上差不多的伤痕,不过也确实只是小伤而已。我问胡宗仁你没事吧?胡宗仁笑着说,事儿到是没事儿,就是刚才还真他妈吓人啊,我倒下的时候撞到脑袋了,没忍住,放了个屁。我其实是很佩服胡宗仁这种脑子里少根筋的人的,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开玩笑。他朝着我伸手,我借力站了起来,胡宗仁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工地的楼道里灰尘比任何地方都大了很多,我们俩如果现在戴个安全帽的话,混到工人堆里肯定找不出来了。胡宗仁笑着对我说,这死狗还挺厉害的啊,咱们先撤吧,这回抓不抓得到是一回事,我估计既然没抓到,一时半会就抓不到了。我点点头,也没别的办法,于是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和胡宗仁走出了楼道。
刚走过这栋楼的转角,就发现一堆工人站在远处望着我们。这感觉还真是挺丢脸的,本来是来收拾鬼魂的,反倒被收拾了一顿,而且还是动物的鬼魂。走到工人堆当中,装作听不见大家的窃窃私议一般,我们俩就直接朝着水龙头的方向走过去打算洗一下伤口,再好好想想怎么办。当胡宗仁正在冲洗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然后问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那个张总跟我们说过的话?
我很纳闷,问他,什么话呀?胡宗仁没理我,而是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水,转身朝着那些围观的工人大声喊道:
“工友们!快过来,让我问你们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