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菡说那好啊,钱主任,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钱卫东说,黄总昨天下午把我找去,专门说了你的事,让记者部以后不要再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苏菡听了这番话,一时之间竟没回过神来,忍不住便插嘴问道,钱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钱卫东笑了笑,说苏菡你不要着急,有些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黄总说刘总昨天上午专门去找过他,谈了你家里的特殊情况,说你们家里托他把你的工作调整一下,所以决定把你调到办公室去,那边的工作比记者部轻松一点,不用加班什么的,也方便你照顾老人……
钱卫东话没说完,苏菡就傻住了,刚要抢着说话,却被钱卫东摆摆手制止了。钱卫东接着又说,苏菡你先听我说,报社领导这样做完全是为你考虑,你不要有别的什么想法。你明白吗?黄总还特别交代,让我们帮你把手续办一办。说这样的话,你去外地回来之后,就可以直接去办公室上班了。
苏菡听完钱卫东的话,终于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急得直想大喊大叫,却也知道不应该跟钱卫东发火。
苏菡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仔细想了想钱卫东那些话,马上就明白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于是她很平静地站起来,冷冷地说钱主任,你的话我都听明白了。我先走了,谢谢你。
钱卫东看苏菡突然变了脸色,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看她转身要走,就赶紧叫她,说苏菡,你好像不对劲呀!你怎么了?
苏菡站住,回过头来说,钱主任你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办。然后又转过身去,快步走出了钱卫东办公室。
钱卫东看苏菡匆匆离去,想了想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便拿起电话拨了黄总办公室,把这事告诉了他。黄总听后也沉默了一瞬,然后才说这事咱们都别管了,爱怎么的怎么的吧。
苏菡乘电梯上了十一楼,冲到刘总办公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也没等里面应声,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刘总还没反应过来,苏菡已经直接冲到了他跟前。苏菡也不说话,只默默地盯着他看,小脸涨得绯红,目光却是冷冰冰的。
刘总从没见过苏菡这种表情,不禁当场愣住,脸色倏地就变了,但仅仅过了一瞬,马上又缓和过来。他慢慢放下手里正在浏览的报纸,尽量做出一副和蔼模样,说小苏你来了,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好吗?
说着就起身为苏菡倒水,苏菡却没接刘总递过来的杯子,而是走开几步,离他远远地坐下,然后直截了当地问他,说刘总,我想知道把我调到办公室工作,是谁的主意?
刘总听了这话,才明白了苏菡这通无名火源自何处。他没料到昨天刚和黄总谈好的事,苏菡今天就知道了,而且马上登门兴师问罪。
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刘总的表情多少有点尴尬,便讪讪地笑着,说苏菡你这是怎么了?报社领导为了照顾你的特殊情况,专门开会研究了这事,很慎重地做出这个决定,你怎么这种态度?这不是不知好歹吗?
苏菡冷冷一笑,说刘总,我再问你一句,这事真的是报社领导开会研究决定的吗?
刘总说当然,这种事我能瞎说吗?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黄总。
苏菡说刘总,我这会儿还是尊称你为刘总,是因为我不想把事情弄僵。我也希望你明白,说话做事都不要太过分,最好留点余地。
刘总一听这话,就有些不大高兴了。沉默了一瞬,便带着几分嘲讽的口气说,苏菡,我说话做事哪过分了?麻烦你给我仔仔细细讲清楚点,让我今后也好注意避免和改进,你以为何如呢?
苏菡毕竟初涉世不深,再加上时刻情绪激动,说话就根本不考虑后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几乎想都没想,就说刘总,别以为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我请问,我们家谁托你给我调动工作了?
刘总有些吃惊地瞪着苏菡,心里便暗埋怨黄总,不知这人为何如此不地道,竟然把领导之间谈话的细节都披露出去。于是刘总脸色渐渐也难看起来,好半天没有说话。
苏菡有些不耐烦,又紧逼了一句,刘总,你该不会是自作主张吧?
刘总看着苏菡因过分生气而扭曲的脸,突然笑了起来,说苏菡你这样紧张干吗?有什么话咱们不能好好说吗?我也想问问你,你从哪儿知道这话是我说的?如果我说我没说过这话,你相信吗?
苏菡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策,她既不能说是听钱卫东说的,更不能说是听黄总说的。钱卫东虽然是转述黄总的话,但苏菡却完全相信他们,因为他们根本没必要说谎。然而,她却不可能让两位领导来和刘总当面对质。
这一刻苏菡突然觉得刘总不仅面目可憎,而且品质恶劣,非常令人反感。但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当初没有看清他。如果知道他是这样的人,那她宁愿放弃阳州日报这个机会。
想透了这一点,苏菡虽然有些心灰意冷,反倒也平静了一些。她仔细地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回答刘总,说刘总你不必去猜测我怎么知道你说过这些话,但我可以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刘总紧紧地皱起眉头,脸上满是委屈和忧伤。他长长地叹一口气,说苏菡,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你怎么就不想想,报社领导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