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我彻底蒙了,跑出食杂店,跟个没头苍蝇似的绕着食杂店的房前屋后一通乱跑,边跑边喊沈涵的名字,看得老魏头儿一脑袋雾水,还以为我招了什么脏东西上身了呢。
“完了,这可要了亲命了。”喊了半天,也没见到沈涵的影子,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空荡荡的,一片茫然。
“诶,那不是你要找的丫头吗?”老魏头儿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很纳闷地一指前面。
“啊,哪儿呢哪儿呢?”我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四下找寻,果然看见沈涵领着一个小男孩正往食杂店走来,身后跟着那个一脸横肉的老板娘。
我三两步跑了过去,对着沈涵是暴跳如雷:“你干啥去了?你走怎么不吱一声,你知道我都快吓死了吗?”
见我跟吃了耗子药似的,脑门上青筋都蹦起来了,沈涵也有点儿出乎意料,遂小声回答道:“这个小男孩来买东西时,摔了一下,下巴正好磕到了商店的柜台角(东北方言:角的发音为jia,三声)上,流了好多血,我领着小男孩回老板娘家包扎去了,怎么了?”
“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遭遇啥不测了呢。”我看着一脸无辜的沈涵,再看看下巴包得跟切糕似的小男孩,一声哀叹。
“嘿,不对呀,杨小凯,你凭什么跟我大呼小叫的,你练胆儿呢是吧?就我这小暴脾气,我能受你这个!”沈涵刚才确实被我吓着了,这工夫她反应了过来,立马柳眉倒竖,指着我鼻子质问我。
“不是,我这不着急吗,怕你出点啥事儿,才一时口不择言,那啥,错了,我错了。”一看沈涵要翻脸,我马上服软儿。
胖子一见崔执事就迷糊,我一见沈涵就没脾气,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没办法。
见我主动示好,沈涵脸色也和缓了下来。这当儿,那个老板娘凑了过来,对着我是赞不绝口:“小伙子,你这女朋友真不赖,人长得贼带劲儿(东北方言:特别漂亮)不说,心眼儿还好,你小子命儿挺好啊。”
我暗暗叫苦,沈涵气刚消,这老板娘又来乱点鸳鸯谱,万一把她的火气再勾起来,我可悲催了。
我偷眼看看沈涵,就见她俏脸绯红,貌似没听见,好在也没再发火。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料想那嘴碎的老板娘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噎死——就见那个胖娘们看了看沈涵,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小身板,一撇嘴:“哎呀,这么好的姑娘配你,真是白瞎了。”
我当时就一口气憋在了胸腔里没上来,真想对着那个娘们那张可恶的猪肚子脸破口大骂:我他妈咋了我,又不缺鼻子带滚蹄子的,坐着是一堆儿站着是一块儿,怎么就配沈涵白瞎了?你他娘的不知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古训吗,你个没文化的败家老娘们,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嘴碎者挨揍之而不宜惯乎。,
我在心里把那个老板娘骂了个体无完肤,可再一看娇俏可人、清新如兰的沈涵,登时泄了气,操,这老娘们说的还真就没错,我确实配不上沈涵。
可是,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也没存想泡沈涵的念头啊。
为了防止老板娘再说出什么让我更难堪的话儿,我拉着沈涵,逃也似地离开了那家小食杂店。
“你他妈嘴馋逼浪,早晚挨干,操。”老魏头儿横愣了那个老板娘一眼,拖拉着脚步,转身也走了。
“我说啥了我,我说的全是好话呀?”老板娘怔怔地看着我们的背影,委屈地小声嘟囔道。
经历了这场小小的风波,我、沈涵,还有老魏头儿一路无话,在老魏头儿的引领下,穿过镇区,越过草甸子,走了越有个把小时,才来到了所谓的西口子,一个被打鱼的、采山货的老百姓用鞋底儿踩出的用以过河进入北部原始林区的土码头。
站在河边,面对眼前这条宽阔而清澈的额尔古纳河的支流,放眼河对岸樟子松鳞次栉比、桦树林亭亭玉立的松涛林海,嗅着暖风掠过肌肤时不经意留下的青草、野花的芬芳,我由衷地感到心旷神怡,忍不住对着大山喊了起来:“哦……哦……哦……”